最终章第3/4段
九阿哥和儿子说,咱家有钱,“你阿玛从清朝开始就有钱!短不了你一分花的!”可是弘晸总说自己没什么用钱的地方。他的物质**很低,不像福惠成天叫着要买这个要买那个,大家都夸弘晸是个好孩子,唯有九阿哥不觉得这是好事情。
“物质**太低,只能说明他对这个世界不感兴趣。这和没钱所以只能压抑自己的**不一样,他这比福惠还糟糕。”
在九阿哥看来,为了一个新手机和胤禛磨半个月的福惠才是正常的,而弘晸这样给他钱他都懒得花,只对书本感兴趣,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弘晸这样子,倒颇有些斯杰潘早年在研究所里那种茕茕孑立的味道了,难道是因为儿子这十几年和斯杰潘走得太近的缘故吗?
九阿哥对儿子捣鼓的那些东西不感兴趣也不以为然,他始终认为,儿子不该只和书本打交道,他该和人打交道,和社会打交道,最好是能像自己这样,有较为复杂的社交圈,他不喜欢儿子活得那么单调,一年四季呆在狭小的校园里,宿舍图书馆两点一线,统共认识不到十个人,这种生活怎么健康得起来呢?
因此刚开始,弘晸还和他说说自己的事儿,但那都是研究领域的内容,论文得奖了啊,或者论文写得很不顺、被导师给圈了红圈打回来重写之类的……九阿哥这辈子也没写过一篇论文,他听得一头雾水,就说,既然写论文这么痛苦,干脆别写了,进公司来上班吧。
就因为他是这种态度,后来弘晸就不和他唠叨,转而去找斯杰潘,因为斯杰潘听得懂这些,更不会说“优秀奖才一千块?你阿玛一顿午餐够你写半年论文的了,你还是来上班吧”这种扫兴的话。
“上班上班,我阿玛就知道上班。”弘晸嘀咕道,“可我讨厌公司的那种氛围,我就想呆在学校里。”
“上班有什么不好?”斯杰潘替九阿哥打抱不平,“这个世界永远需要更多的人来参与正常运转,都像你这样,谁去纳税呢?”
弘晸抱怨道:“反正你就最偏着我阿玛。可我是清朝人,清朝人天生就不喜欢上班。”
“连万岁爷都在上班。”斯杰潘正色道,“你阿玛也是清朝人。”
弘晸转了转眼珠:“好吧,就算是清朝人也分两种,一种爱上班,一种讨厌上班。我和廉亲王是后者,我们是讨厌上班的清朝人。”
他说着,自己都笑起来。
一来二去,后知后觉的九阿哥现儿子都不来找自己了,就觉得,这一定是近墨者黑的结果。
“生个儿子居然像斯杰潘,我上辈子一定造孽了!”九阿哥悲哀地说,“可就算是斯杰潘,现在也不是那样了啊!这孩子,学谁不好,怎么偏偏学他呢?”
八阿哥笑他杞人忧天,大家都认为,弘晸是个非常好的孩子,懂事又上进,能自己把控人生的方向。大学毕业之后弘晸读了研,他选的是教育心理学,研三毕业,弘晸找了所偏远的学校当了两年支教老师,之后又辞职继续读博。
他的每个选择都是自己决定的,顶多事后和九阿哥说一声,九阿哥对此有很多意见,他既对教育心理学这种领域没兴趣,又觉得弘晸当年跑去支教两年毫无意义,但是弘晸明显是不需要他给出意见或评价的,他甚至连钱都不找九阿哥要。
插不进手的九阿哥只好把一肚子话给咽回去——早年他还盘算要让弘晸读相关的专业,然后进公司来帮自己,现在九阿哥是一点这方面的打算都不敢想了。
更让九阿哥烦恼的是,弘晸也快三十了,既没有女朋友,也没有男朋友,到现在光棍一根。
他一和弘晸谈这件事,弘晸就笑他瞎操心,再问多了就索性说“阿玛你是不是想出柜?先来我这儿打预防针?”气得九阿哥想扇他。
“他可能就得一辈子这么下去了。”九阿哥后来和八阿哥说,“这孩子有问题,结婚是肯定不行了,恋爱也谈不了。这还不如在大清呢,如果是以前,我怎么也得塞给他一门亲事。”
八阿哥没法嘲笑弟弟,因为九阿哥是真的在为此事烦恼。后来他问九阿哥打算怎么办。
“我还能怎么办?”九阿哥叹了口气,“拼命赚钱呗,得把弘晸养老的钱都赚足才行。他这样子也不像是能赚钱的样子,在学院里混的那点薪酬顶多够温饱,我不能看着我儿子往后变成潦倒的老头。”
八阿哥心里想笑,但又很同情九阿哥。
“八哥,你说,这会不会是我的错?”九阿哥说,“是我那十年放弃了他,所以把弘晸给养坏了?”
“又瞎说。”八阿哥瞪了他一眼,“别什么错都揽在自己头上!就算弘晸做出这样的选择,只要他自己过得幸福,又有什么不行呢?”
九阿哥很茫然,前面那么多年他都为这个儿子骄傲,觉得谁家孩子都比不过自家的弘晸,到头来,没想到这小子在这儿等着他呢。
八阿哥没有九阿哥想的那么悲观,他觉得这事儿靠的是个缘分,弘晸的缘分还没到,勉强不得。况且就算是九阿哥自己,还不是人到中年才在情感上找到了归宿?
关于斯杰潘忽然搬去了九阿哥的住处这件事,在小范围人群里引起了无声的轩然大波。大家都很好奇,但是大家都不敢问两个当事人。
最后,还是八阿哥试探着问了一句。
九阿哥给出的理由是,斯杰潘喜欢他的猫,他想把猫抱走,但是猫不喜欢斯杰潘的公寓,三番五次要往外跑,于是斯杰潘只好把猫送了回来,但他又舍不得和猫分开,最后商定干脆搬过来,和九阿哥同居。
这个解释,没有一个人相信。
那是一只非常可爱的鸳鸯眼白猫,是斯杰潘在公司楼底下捡的。当时他交给了九阿哥,九阿哥就拿回家抚养,那段时间正好弘晸放假在家,父子俩就把养猫当成了头等大事。
后来弘晸上学去了,九阿哥偶尔不在家,就拜托斯杰潘过来照看猫。一来二去的斯杰潘也喜欢上了这只猫,于是就有了刚才九阿哥说的搬家一事。
八阿哥认为这完全是托辞,他更好奇了,于是就向弘晸打听。
弘晸一听,却兴奋起来:“是吗?真的吗!我爸要出柜了吗?太好了!”
“……”
“天哪他一个人过得我都看不下去了好吗,不管是出柜也好,再娶也罢,那都是好事情啊!当然如果是斯杰潘那就更好,自家熟人,总比外头领回来的强,我也不用对着陌生的女人喊阿姨了是吧!”
八阿哥放下电话,他觉得侄儿的脑回路和他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因此,斯杰潘和九阿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没有人知道,于是胤禛说,只要老九一天不出柜,大家就继续默认他们“只是朋友”。
只是,这俩“只是朋友”的男人,似乎好得有点过分,比如中午斯杰潘会做两个人的便当带来公司,而且一看就是一模一样的。再比如九阿哥一个劲儿给斯杰潘买衣服买鞋子买各种奢侈品,去年竟然还买了台莲花跑车当做生日礼物送给斯杰潘——连弘晸都没有过这么豪华的待遇!
对于众兄弟的怪异目光,九阿哥的说辞是,因为斯杰潘对公司的贡献很大,这是他私人的奖励。
……还是没有一个人相信。
十阿哥都给气乐了:“反正他就是抵死不承认!”
八阿哥笑道:“算了,既然他抵死不承认,咱们就别再问了。”
胤禛说:“也许并非不承认,而是,真的就如他所言。”
茱莉亚点点头:“他们不是那种关系。”
大家都问为什么。
“你们见过他们在公司里有暧昧举止吗?”茱莉亚问,“从来没有过,对吧?手都不会碰到一起——如果是恋人,怎么忍得住?”
大家都觉得茱莉亚说得有理。茱莉亚得意道:“这叫女人的直觉。”
但是璩嘉卉却觉得那俩有暧昧。
“他们不在公司里有暧昧,只是因为他们都太懂分寸了,知道一时放纵会给自己和大家带来麻烦。难道当初八爷和福晋奶奶就天天在公司里手牵手吗?”嘉卉说,“他们肯定有暧昧。我这,也是女人的直觉。”
她说完,又添了一句:“我这是腐女的直觉。”
剩下的两位女性,八福晋认为九阿哥是直的,因为她经常在公司和那俩人打交道,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她一点不对头的地方都感觉不到。
但是十阿哥的蝶姐儿说那俩肯定滚过床单,她提出一个有力的证据,前几年九阿哥因为良性肿瘤动手术,在手术单上签字的人是斯杰潘。
“这么多兄弟,他一个也不找,弘晸也没从学校叫回来,偏偏让斯杰潘签字。”蝶姐儿说,“在手术单上签字诶!这意味着什么你们知道吗?!这可是全球的同志们争取了一个世纪的权利!”
所有的男人都被这四个女人给闹糊涂了。
大家一致认为,就算是女人的直觉,看来,也不甚靠谱。
晚饭之前,八阿哥从包里拿出一张netbsp;“弘时出唱片了。”
胤禛接过来一看,的确,是一张小提琴的唱片,封面是他儿子弘时。
他依然染着那一头褐色半长,暗红色的小提琴搁在弘时的肩头。镜头里,青年没有笑,神色依然充满忧郁。他没有看镜头,却看着他的小提琴,长睫毛落下一层阴影。
cd上全都是英文,写着弘时的名字,弗兰西斯。
除了他们几个,没人知道弘时是谁,对外他一直使用英文名,很多人以为弘时是安德烈的养子,因为他的身份证明上,和安德烈是一个姓:弗兰西斯.伊斯特兰德。
胤禛久久凝视着手中的cd,他没想到弘时真的出唱片了——而他依然是从八阿哥那儿,得知的消息。
在这之前,弘时甚至连一个电话都没和他打过。
八阿哥看出他心绪复杂,于是安慰道:“这孩子一贯不爱声张,也是唱片上市之后,才很简单的和我提了一句,我也才知道的。”
胤禛努力笑了一下:“不管怎么说,都是好事讨厌上班的清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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