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化第1/4段
常玉番外玉楼春(中)
从左思明府上回来, 我有些魂不守舍。用过晚饭, 坐也不是, 站也不是, 心中第一次生出想听曲子的念头来。要听曲子,上街往那些茶楼乐阁里一坐, 想听什么有什么, 可是对于那些, 我偏偏又提不起兴趣。
实在无聊, 想到府上仅仅只有常韬一人通晓音律, 便支了常韬过来。两人走到院中,常韬携琴坐下,笑问我:“难得将军如此雅兴,不晓得将军想听什么曲?”
我自认自己是个俗人,不懂这些音色雅乐,便挥了挥手,要他随意就好。他依言弹了一支小曲子,我托着下巴,垂着眼, 总觉得无甚滋味,根本不是我心中所想。他见我听得意兴阑珊,便住了手, 道:“将军并不是想听曲罢?”
我“啧”了声:“没有的事。”言罢向他道:“玉楼春这支曲子, 你会不会弹?”
常韬愣住, 转而面有难色:“这是流传在烟花之地的曲子, 我只听过其间名字,哪里会弹?将军之前布下军令,三令五申不许将士们在这些声色场所厮混,常韬又怎会逾越了将军的规定,前去那种地方听曲?”
我被他噎了下,不再言语。军中规定甚严,若是哪位将士逛阁子被发现,是要被罚鞭笞三十下军鞭的,三十下鞭子下来,皮开肉绽,常韬他们又哪里敢去造次。
不知为何,我很是烦闷,要常韬退下,早早便回房间去歇息。睡到夜里,总觉得自己产生了幻听,好似有个女人一直在我耳边弹着琵琶,正是那曲玉楼春,声乐缠绵不休,我听得恍然,不自禁地便随着那曲调哼了起来,如此反复再三,竟是再也睡不安稳。
翌日清晨,我起了个大早,去院里练剑,练到半途,左思明便摇着玉扇懒洋洋地进到院里来了。
他自恃满腹经纶,重文轻武,见我在院中练剑,极不屑地哧了声:“粗人!”
我收了剑,剜他一眼:“无赖!”
他拿扇子往我脸上一指:“今儿随我去一个地方耍去。”
“哪里?”
“淮楼。”
“你滚罢。”我将剑收了,将其置在兵器架上,捞起一旁的毛巾开始擦汗,看也不想看他。他腆着脸过来,笑眯眯道:“柳音姑娘生得国色天香,一顾倾城,你不想去瞧?”
我想起昨日那柳音的姿容,手下略顿,不过还是不搭理左思明,想不到他依旧死缠烂打:“柳姑娘弹得一手好琵琶,珠玉之质,你不想去听?”
我心里微颤,嘴上却重重地哼了声。
“少装模作样了,我和你什么关系,你想什么,我都晓得。你是惦记着她了,对不对?听常韬那小子说你昨个被鬼摸了头,居然要听他弹琴。你这不懂声乐的俗人提出要听琴,不是笑话么?哼哼,后来我才晓得这不是笑话,因着你要常韬弹那玉楼春,是么?我看你不是要听玉楼春,而只是想见柳姑娘罢。”
我脸通红,气得半死,差点将手中毛巾绞断:“那小子什么时候变成长舌妇了,目无军纪,本将要罚他二十大板!”
左思明一把拉住我:“少装了,你舍得打他?”说着,变戏法似地摸出一个面具出来:“我晓得你想去,可是你怕。因着你是将军,从军之人,不可出入烟花之地,这是军令,比不得我们这些文人来得随意。你戴上这个面具,谁也认不得你,你便不再是将军了,你怕什么?”
我怒斥他:“简直胡闹。”
他将面具硬塞进我怀里:“只是去听个曲,见个人,又不是要你睡人家,你清白得很,算不得败坏军纪。你啊,就是太死心眼,榆木疙瘩,冥顽不灵。”
我拿着面具紧走几步,即刻就想扔掉,只是下一瞬,心底忽地被什么刺了下,我停下手,将那面具扣在我的脸上,转过身望着左思明。那面具戴在我脸上,似山一般重,压得我喘不气来。
左思明摇着扇子,眼眸闪着光:“现在起,你再也不是那劳什子将军了,你是常玉。”
我不是将军了……
我听着左思明的话,长长地舒了口气。我晓得我自戴上面具那一刻起,心底便生了恶,这种恶令我憎恶,但是我最终还是向它妥协,选择戴着面具随性一回。
淮楼位于淮街上,左思明熟门熟路地领着我进去。我根本不晓得这地方竟这么大,亭台楼阁,曲折廊道,七拐八拐地走得我晕头转向。四周的空气布满了脂粉味,实在是香极了,我不住地打喷嚏,加上戴了面具,引得路上的人频频驻足往我这边望过来。
最终我见到了柳音。进去时,她就坐在房中桌子旁,一手托着腮,笑盈盈望着走进来的左思明和我。屋子布置得很是整洁,且极其简单,我原想她这般人物,身为淮楼的头牌,屋子合该奢华些罢,想不到简洁如斯,一如不事装扮的她本人。
可是即便她不施脂粉,长发随意散落,我依旧觉得她媚得很,尤其是她用那双微挑的眼眸看人的时候。她站起身来,依然似当初见面那般福了福:“左大人,今日又是你出价最高呢,长此以往,不怕家中亏空么?”
左思明鼻孔朝天,装模作样地摇着扇子豪气道:“这不是柳姑娘你该操心的事。我只是想让姑娘你晓得,为了姑娘你,我可以一掷千金。,压得我喘不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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