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化第4/4段
我只得全往怀里塞,打算让柳音自个挑选,可是转念又担忧她会怨我不够细致,连个首饰都不能挑出个称心的给她,合该我不了解她。换了套衣衫,出得门去,来到淮楼外头,我捏了捏面具,也没戴上,而是忧心忡忡地去了对面茶楼,想先填填肚子,顺带再思忖着送哪个首饰给她最好。
今日茶楼满客,我走到顶层,已然没有空位,甚至连拼桌的客人都有。那白衣女子还是靠窗坐着,一人占着一张桌,冷冷烟烟的,周围都没人敢上前。
我走过去,在她面前落座,我虽不晓得她名字,但见过许多面了,我便在心底当她做熟人。她抬头觑了我一眼,也没说话,并不介意我与她拼桌。手里则端着一个白玉盏,喝的不是茶,而是酒,一盏一盏地喝,面色却白皙如常。
我从来没用过女人的首饰,一窍不通,难怪左思明一直讥笑我不懂女人心。我忖了忖,忽地想到个法子,女人最懂女人,不如我寻个其她女子帮我看看也好。我一边想着,一边观察她的打扮,十分顺眼,气质也是绝佳,这等人物的眼光,应该不会有差罢?
这个想法虽说有些蠢,要是柳音晓得,指不定又要笑话我,不过我还是想试上一试。我喝了口小二递来的茶,清了清嗓子,对她道:“姑娘,可否帮……在下一个忙?”
她抬起头,望着我:“何事?”
我将怀里的那些首饰一股脑都堆到桌上,尴尬道:“姑娘觉得,这里头哪件最好?我要送人一件礼物,但是不晓得该挑哪一件,姑娘可否帮我拿个主意?”
她眸中微有讶色,随即居然淡淡地笑了笑:“将军大人要送礼的对象,是个怎样人物?”
虽说帝京里识得我的不算少数,是以我出入淮楼时都是戴着面具,但是我竟想不到她居然也认得我。我见被她识得,心里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道:“一个年轻女子,大约和姑娘你一般年纪,很……很漂亮。”
“她平常用什么首饰?”
“她都不事装扮的,所以我才犯愁。”
“那便这个罢。”她伸出手指,捏了一支银钗出来,那银钗极是简洁,堆在里头毫不起眼:“若是不事装扮,说明那人对这些金银珠宝类的物事没甚兴趣,觉得过于花哨了些,若是硬要送,也许也得简单些。”她顿了顿,轻声道:“不过我只是这般揣度,也做不得定论。”
我茅塞顿开,倒觉得她这说法很是在理,瞧着那银钗,分外满意,连连向她致谢。我觉得她很神秘,忍不住又多问她一句:“姑娘怎么总在这茶楼里待着,我瞧见了许多次,且每次都是这个位置。”
她往窗外示意:“这地方很高,瞧见的地方也很远,我就来看看。”
我点头道:“姑娘真是好闲情逸致,不似我这种粗人。”
她淡淡道:“不,我只是很闲而已。时间太多,闲得发慌,用也用不完。”
言罢,只是看着我,眼睛像墨玉似的,目光下移,忽地扫了眼我的胸口,我觉得她的目光比柳音还更令人捉摸不透,锐利得紧,仿佛要将人看穿似的,不由得有点紧张起来。
她自我胸口收回目光,淡淡一笑,并不言语,随即开始低头喝酒。
用过茶点,因着选好了首饰,我觉得浑身都轻松起来。去到柳音住处,我推开门,她正在埋头作着新的琵琶曲,我从后面揽着她的脖颈,拿着银钗放到她面前,喜滋滋道:“阿音你瞧,好不好看?”
她抬起头来:“给我的?”
“是啊,喜欢么?”
她笑着摇头,我大为失望,这银钗我本也中意,且之前那白衣女子也说这支简单银钗很好,我便以为八九不离十了,想不到我还是蠢笨非常,丝毫都不晓得她的喜好。
她见我垂头,弯着眼笑:“你不帮我戴起来,我自然不喜欢了。”
我沉下来的心又回到了原位,对着铜镜帮她将长发随意挽起,再斜斜插上那支银钗,以往她总是散发,给人慵懒媚态之感,如今却变得精神些了。转过身来,她望着我,忽地伸手朝我怀里摸来,我根本没料到她会有此举,大吃一惊,慌忙后退,躲开了去,只是外衣襟被她略微拉开,怀里用布包着的首饰倒是跌了下来,落到地上,光芒灿然。
她笑眯眯道:“这些也是给我的?倒不太像。”
我摸了摸头,不好意思:“是罢……银钗是我在里头挑的,这些太多太杂,也不晓得哪个好。”
她抚了抚长发:“我的确只喜欢这支钗。”我听得欢喜,她的目光却还是落到我怀里,就像先前那白衣女子一般,我看得窘迫,忍不住道:“怎么了?”
她托着腮,轻声道:“今日出门很匆忙么?”
我被她猜到,只得点头,但不晓得她是何意思,却听她又笑道:“因为走得太匆忙,所以没有像往常那般,顾着裹胸么?”
我低头望去,衣襟散开,浑身顿时如遭雷击,面色发起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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