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歧路20第2/3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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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光昱无比痛恨,那种恨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当他站在浓得化不开的凄惨夜色里,袁灵芸站在灯火通明的玄关,隔着一扇门、一道模糊的黑白界限,嘶哑着叫他“哥”的时候,刘光昱发了疯一样的大脑终于清醒了过来。

  他回过头,眼中光色迷离,回忆起许春回叮嘱过他的话,胸口抽疼得无法呼吸,这才幡然醒悟。他真正痛恨的,其实是自己的无能。

  他既没有回报母亲,也没有照顾好妹妹。

  何川舟问:“所以你开始调查陶先勇。”

  刘光昱提到这个人,还是会带着一分咬牙切齿:“对!”

  “然后替袁灵芸杀了他?”

  刘光昱抬起头,恍惚的神色里多出了两分清明。两手交握,拇指摩挲着食指的骨节,眼神没有焦距地斜视虚空,吐出一段言不由衷的陈述:“不,跟别人没有关系,只是我自己想杀他。他那么有钱,又那么恶毒,凭什么可以光鲜地活着?”

  ·

  窗户外的院子里,投着几支萧疏枝杈的剪影。

  月亮的光淡得像风,冷冷地在水泥地上摇晃,穿插在暗黄的路灯之间,在夜幕的深重处描出隐约而朦胧的轮廓。

  袁灵芸转了下脖子,肌肉处传来的酸痛让她下意识抬起手,抚摸到自己侧脸的时候,才发觉皮肤已经被夜风吹得冰凉。

  什么也没思考,竟然就这么过了一个多小时。

  袁灵芸穿上外套,把窗户也顺手关回去,顺着石砖的黑色缝隙缓步去往值班室,一路上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被吞没、拖拽,视线明明暗暗地交错,直到明亮的灯光从大厅处照进来。

  民警察觉到一股视线游离在自己身后,回过头果然见到人,问:“你还在吗?怎么了?”

  “我现在能举报陶先勇吗?”袁灵芸站得很远,前面的光亮得太刺眼,她轻声问,“这个可以帮他减刑吗?”

  几分钟后,徐钰跟邵知新脚步匆匆地赶来,将她带到另外一个空房间做笔录。

  袁灵芸的供述要简单许多,没什么波折,只是一个由赤^裸裸的恶意编造出来的陷阱,她无路可走间踩了进去。

  她认识陶先勇已经是很久之间,但交集并不多,真正开始有接触,是在她跟腱断裂之后。

  陶先勇忽然找到她,说可以帮她请到更好的医生,为她做康复治疗。

  那时候袁灵芸将体育视作自己唯一的道路,她虽然觉得这种人情来得太过巧合,可是她没有办法拒绝。

  人生难道还可以更糟糕吗?

  陶先勇起初也确实表现得彬彬有礼,也许他很享受这种表演的感觉,可袁灵芸真的误以为他是个好人。

  他给袁灵芸花了不少钱,大约有十几万,但事实并没有跟预料的一样。伤痛影响加上心理障碍,袁灵芸的训练成绩惨不忍睹。

  教练看出点什么,委婉跟她提了几次,她无法接受,装听不懂。最后教官直白地告知她,她在体育这条路上已经没有未来了,不要再做无用的付出。

  在袁灵芸人生最灰暗的这天,发生了两件事。

  一是她迫不得已接受自己梦想夭折。二是陶先勇以安慰为借口,给她喝了特殊饮料,在她昏迷期间将她带到广源小区。

  徐钰问:“你喝过几次?”

  袁灵芸说:“就一次。我不知道那东西会不会上瘾。我再也没吃过陶先勇给我的任何东西。”

  徐钰:“你为什么没有报警,他威胁你吗?”

  袁灵芸轻点了下头。

  对方拍过她的照片,后来不知道有没有删除。陶先勇这人性格多变且多疑,她琢磨不清。

  那个男人总是反复无常,有多张不同的面孔。

  一会儿觍着脸叫她宝贝,说自己爱她,无法自拔。

  一会儿凶悍地掐着她的脖子,说她用了自己那么多钱,没有清高的资格。

  一会儿又好声好气地劝告她,让她跟着自己,轻易可以赚到别人百倍十倍的钱。为什么要和钱过不去?

  袁灵芸疲惫至极,又看不到逃离的希望,更没有可以求助的人。

  一天两天地过去,她开始习惯这种惶恐不安的生活。

  袁灵芸潦草地说完,按捺不住地问:“他知道吗?”

  徐钰有点不忍心看她的眼睛,更分不清她希望听到的答案是什么,犹豫了下,说:“后来是知道的。”

  “果然啊,我知道他不会不管我……”

  这件事比陶先勇的迫害要触动她更多。袁灵芸扯出个难看的笑容,痛哭出来,哑声道:“他不应该管我的。”

  她不勇敢、不坚强。裹足不前、怕风怯雨、自暴自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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