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龚大哥艾贤弟第1/2段
再回头看奚羽这边,不仅倒酒的本分代劳得十分勤快,间隙功夫更是落筷如飞没停过,吃得满头大汗,一嘴油光,登时又是倒吸一口冷气,这下二人稀奇古怪之形,在一众好事的看客眼里看来顿觉与众不凡,俨然一个是饿鬼投胎,一个是酒中大虫。
奚羽没喝过两回酒,此时后劲上头,打了个酒嗝儿,辛辣刺鼻,虽有半分醉意,但眼还未花,见大汉一碗接一碗地干下去,却仍旧面不改色,浑然若没事人一般,而和自己不堪的样子一比,顿时相形见绌。
哪里还不明白这位肚有海量,他那点想把人灌醉后趁耳根子软在旁拾撺一番后指不定就收了自己的歪主意,自然也就不攻自破,实在是没法子了。
这位爷软的不吃,硬的他也来不了,又不近女色,当真像一个无缝的鸡蛋,让自己这头闻味而来的小小苍蝇束手无策。
一路的功败垂成,奚羽由不得有些气馁,心道他如此绝情,想来是瞧不上自己的资质心性,所以才任投机取巧,不留半点余地给自己,脸色微微一黯,满腹酸楚难以自抑。于是端起碗来也学那世间大半人一样借酒消愁,却只因喝得猛了,呛得连连咳嗽,辣得眼泪都挤出来了,丢脸尚在其次,更多的是不禁暗暗痛恨自己好生无用。
而观大汉这里,没了奚羽代劳,自斟自饮,豪气干云,令人折服,奚羽一时看呆了,咬了咬舌尖才清醒过来,心头只有一个声音:“男儿当如是!”如此想着,又是钦佩不已。
但奚羽自己已是不胜酒力,觉得烦恶欲呕,此时将将发作,腹中翻滚激荡,好似五脏六腑都要颠倒过来,自是不敢逞强,再出丑作怪了。
意兴阑珊之际,他只小口吃菜,再不沾酒,大汉喝到半酣,动作也逐渐慢了下来,旁边闲汉们瞧得无趣,才收回了目光。
奚羽正百无聊赖地埋头解决一桌的剩菜残羹时,走来两名青年入席就坐,叫了酒菜,俱都是一表人才,衣衫华贵,与这酒楼进进出出的客人格格不入,显然不应该出现在这种边城小店,此时大堂里静了一静,一束束目光悄然望过去在两人身上打转,心说打哪儿来的风雅公子哥,良久才喧哗如常。
这二人落座之后,看到周围的皆是一个个五大三粗的鄙陋样子,顿时眼里露出嫌恶之色,自觉卓尔不凡,好似在他们看来自己二人高洁如那云上龙凤,而除他们之外,剩下的都是污泥里打滚的泥鳅之属一般,当下颐指气使,唤了小二,那小二也极有眼色,满面堆着谄笑,不住点头哈腰,立马回后厨叫人张罗去了。
“龚大哥,你我二人何等人物,屈身在这等无名破店里和一帮粗人挤在一起吃喝,要是传出去,岂不丢分?”
二人要了四色酒菜,其中一个面白的青年向另一个把玩折扇的开口道,一双倨傲的三角眼扫来扫去直翻白眼,说得唉声叹气,仿佛实在面上挂不住一般,嗓门倒是挺大,登时让酒楼一众人等横眉竖眼,心生恶气,但至多朝那边凶上一眼,敢怒不敢言。
这人一边处处嫌弃着,一边伸出比双手不沾阳春水的女子还尤胜三分的兰花细指抹了抹桌上,看到那油花花的纹路,好像遭遇到什么荒谬的事情似的,立马翻白了眼睛,露出一脸心丧欲死几要昏迷的样子,袖里掏出块香帕不住擦着。
奚羽听着好笑,这单是大堂里好歹他见着了也有四五个跑堂的,一有空便勤勤擦拭,明明没多少灰尘,干净得很,不过木桌经久了当然少不了浸染油腻,这人却仿佛用手抻进了夜壶里一般,全身都打了个颤,哀嚎中掏出一块手帕不住地来回擦着手指头,用上了力气,搓得通红,像是要把皮也一起磨掉似的。
而那人口中的龚大哥也是愁眉苦脸,啪的收了折扇,语重心长地回道:“艾贤弟啊,我知道是做兄弟的不是,唉,此等穷乡僻壤这方圆百里四下也寻不到什么好去处,就只好屈就你了,粗茶淡饭,略做饱腹。”
“龚大哥,要我说啊,我们就来错了地儿,大老远跑来这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找罪受!”那龚大哥口中的“艾贤弟”看来并没受过什么委屈,犹自愤愤不平,心气难消,又抱怨了一句。
“非也,非也,贤弟这话就此言差矣了。愚兄倒是认为可喜可贺,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一样,再劳一样,你只见这地界的遭罪,岂不想我二人却是机缘巧合,造化到了,浑水摸鱼之下竟真让我们捞到那沧海遗珠,今朝忍一时苦楚来日……”
说到这里,这龚大哥左右看了看,方才凑头压低声音继续道:“来日等我二人回了师门,正逢那太上长老的寿辰,若是我二人联袂把此宝送上……嘿嘿,那地位尊荣的祁长老想不重视我们都难,等有了他老人家的青眼相加,还愁没我兄弟二人的好处吗,到时你我自当飞黄腾达!”
当下又是一番好说歹说,这才安抚下了这位举止娇气的“艾贤弟”,正巧饭菜上了,两人便一边吃吃喝喝便一边低声谈话,不时举杯客套地相互祝贺。
不住地来回擦着手指头,用上了力气,搓得通红,像是要把皮也一起磨掉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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