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得道第1/2段
当日,郑仙芝摸了摸少年的头,又对奚羽叮咛了几句要其戒骄戒躁,勿为一点小小的进步就沾沾自满,尤其切忌与人好勇斗狠,于山间暮鼓回荡中,挟虹而去。
奚羽送走了郑师伯,返身回到屋里,关好房门,心下只觉说不出的兴奋,就连上午挑水的疲劳也抛到脑后去了,又以五心朝天的姿势盘坐,运行了一个小周天完才休息。
而接下来的小半旬时日里,他每天除了一半是风雨无阻雷打不动的下山担水,另一半便是在屋外废墟灌木茂密之处用心修行,甚少与人来往,就连新结识的于小八也只是在溪潭处偶遇过两次,来不及多说什么话就匆匆别过,终于在入门首月的中旬,将长春诀第一层修炼完成。
之后,又花了半个月时间,勤勤恳恳地稳固境界。
这一天,他坐在蔓草丛生的石墩上缓缓吐纳,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有丝丝缕缕的轻灵之气在周遭流动,随着特定的呼吸频率,两道色呈淡青的小龙从口鼻之中逸散而出。
半炷香后,奚羽吞吐完毕,起身之际眼里闪过一团明亮之芒,脸上也多了点喜色。
这个时候,他体内才真正有了第一道属于他自己的真元,扫兴说虽只是一道微不可察虚若游丝的灵力,孱弱到可怜,但总归有胜于无。表面上和从前并无二致,若往细里看,兴许打小瞎了眼的盲客或是有眼无珠装明白的人,能从采药郎身上瞧出一丝少之又少的仙家子气也说不一定。
一个月来,老邢头仍只是变着法子刁难他,逮到一点小事就大加斥责,比如窗台落尘手抹可见,拿了板子打他手心,罚其一整天里里外外清扫个遍,但后来见奚羽每日挑水都老老实实足够份量,态度兢兢业业挑不出毛病,渐渐的来查看的次数变少了,有时候三天两头不见现身一趟。
奚羽不用时时面对他,自当是如释重负求之不得,心下松了口气,不过依旧不敢阴奉阳违,在劳务上耍滑头。起初念着低头不见抬头见,还想主动和老邢头搭几句话,但在连碰了几鼻子冷灰后,也就淡了这个心思,只一心闷头修行。
至于狗大爷在一回提水去半山腰菜园的时候,看见其趴在茅棚边上看落日,证实了正是老驼背所养的没错,而奚羽每天累死累活灌满的水缸也确实是供奉给狗大爷喝的,原先怨愤的念头倒是不知只觉间消褪了大半。
但那位瘦骨棱棱的狗大爷怎么能牛饮下那么些大缸的水,肚量如同传闻中的神象一般,奚羽是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它只有在每日红霞垂暮后的入夜时分才会蹿出来,挺直四足高高跳起,而后一个猛子扎进缸里,溅起偌大水花。
奚羽还挺忧心它会不会淹死在里面,后来见一到天亮它饮饱了后就大喇喇从缸里爬出来,有时候还要奚羽像那次一样帮上一把,就直接懒得去操那份心了。当然了,灶房后头的水缸群还是一夜之间点滴不剩,日日如此,他还是日日扛着扁担两头跑。
有几次他看狗大爷这般骨瘦如柴,还好心拨着碗里的白饭分给它享用,岂料它看都不看上一眼,奚羽初时还以为自己的口粮半点油荤没有,连狗都嫌弃,气得险些鼻子都歪了,后来发现好像其实不然,狗大爷似乎只喝水,其余一概不食。
早晨露珠压枝的时候,往往是它一天最生龙活虎的当口,满山头地四处奔跑,扑逐鸟儿或是草头上的灰蛾子嬉戏,每次抓到了前爪捂着匍匐在地上玩上一会儿,等腻了之后便将它们完好无恙地放生,乐此不疲,一回也没见过其撕咬得满嘴血淋淋的光景。
甚至,奚羽气恼又好奇作祟之下暗暗使坏,琢磨着本性难移,绝无狗儿不爱那口黄金物的理,嘿嘿贼笑着将它诱到隐在半角坍岩后面粗搭的简陋茅房外,待解了裤带将憋了好些天的存货一口气释放,如完厕又提上后,领着其进去大方请客,不曾想它狠狠打了几个喷嚏,激灵灵冷颤一下,便嫌弃不已地迈开四条腿嗖一下迅速溜得没影了。
吃素的老虎奚羽是没见着,但像仙女儿一样只喝露水为生高洁的“得道老犬”倒是碰到了一只,不过长此以往奚羽也就见怪不怪,全然不当回事了。
仙门子弟嘛,哪能这么没见识,大惊小怪一惊一乍的白惹人笑话不是,否则日后还怎么行走修仙界?
他居所幽僻,远离纷扰,甚是清静,颇为适宜养身静气,这恐怕也是当初郑师伯将其安置在此地的初衷之一。
是故奚羽觉得闷时,常找狗大爷聊天解乏,当然大多辰光都是他自说自话,秃毛老狗趴在一旁耳朵耷拉懒洋洋地眯起眼睛,任由少年一双手翻飞给它抓皮毛里藏匿的虱子跳蚤,一静一动,倒也相映成趣。如此日渐熟稔,后半个月更是因为和奚羽要好直接搬了过来,有空白天也不回老邢头那儿去了,趁奚羽出去干活时就钻进他的木屋里,霸占了床铺去,在上头窝成一团打盹儿。
刚咬得满嘴血淋淋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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