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六章第1/2段
奚羽身手敏捷,在如雨般当头落下的无眼拳脚之中灵活得如一条滑不溜秋的泥鳅,他气力没有一日不在增长,又兼之时常打熬,一身怪劲非同小可,随手摄住一个恶仆的胳膊一推攘,便能将人轻松掀翻栽倒。
且,其五感过人,每每危机来临,千钧系之一发的间中,都会心生兆头预警,从而提前避开,在旁人看来像是背后长眼了一般。
这一群青衣家奴皆是保家护院的好手,其中不乏有重金聘来的练家子,人多势众,一拥而上,看似惊心动魄,但居然半点奈何不了奚羽,久攻不下,让众人不禁连声喝彩,只觉大开眼界。
奚羽虽不通武学招式,但也正因为如此,没有寻常习武之人的桎梏顾虑,全凭人之天性本能使然,路数天马行空,浑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一闪转一腾挪,一收一放,自然而然,皆有如水到渠成,不觉其出而自出,如潮之涨落,如雷之生发。
这也是他第一次全力施展开与人动手,竟是倏忽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奇妙境地,气血沸扬,力无竭尽之时,一招一式,刚柔并济之中隐含法度,几近乎道。
在世俗武人的口中,这种难能一遇的境地被称之为“顿悟”,视为醒觉了先天自身,再上一层楼便是如婴儿初生,无垢无暇。
这是火色灵芝和异血给他带来的天大造化,免去了凡人武夫百年之功,可谓一步登天。
世人无知,事事皆寻求外力相助,其实殊不知人体本身就是一个大秘藏,一切神通变化,悉自具足。
此时的奚羽仅仅算是站在这座秘藏的门外,轻轻叩响了一下,虽未洞开那扇固若金汤的大门,却是机缘巧合之下推出了一丝微不可见的细小缝隙,已然是受用无穷。
此后种种神通衍生,亦在情理之中,为他以后正式踏上修行一途,奠定下了牢不可破的坚实基础。
然奚羽尚未来得及回味其中三昧,就突地明白过来现在决非是体会这种变化的好时机,短短几个眨眼,青衣家奴们已经被撂倒了大片,一个接一个躺在地上打滚,嘴里哀嚎呻吟,其中有机灵的见势不对,先行遁走,回府上通风报信,搬救兵去了。
只剩下那位朱三公子气得跳脚,面呈猪肝色,出离了愤怒,谩骂道:“废物,废物,都是一群没用的饭桶!”
奚羽心知此刻不是恋战之时,在混乱中先是看到那名少女已经被周旁好心人掩护着逃走了,心略一宽,目光搜寻之下找到了余三两,这小子虽是全然不会打架,却胜在脑子灵光,颇懂趋利避害,脚下踩着小碎步,猫着腰在人群里抱头蹿腾,倒也没吃什么大亏。
他拉住余三两的手,贴耳低声道:“此地不宜久留,准备开溜。”
余三两还在兴奋头上没缓过神来,脸色通红,大感刺激,只觉从小到大经历过的最血脉贲张之事莫过于此,听到这话,不解道:“为什么我们要溜啊,跑的不应该是他们才对吗?”说着余意未消,踢了倒在一旁的昏迷家奴一脚。
话音未落,就听到后头传来偌大动静,乌泱泱人头攒动,一大帮子扈从正来势汹汹朝这边涌动过来,每一个装束都和昏倒在地的家奴大同小异,哪里还不明白奚羽的意思。
地上三两个还清醒的家奴在这蒙面少年身上吃尽了苦头,早已丧失了胆气,有些轻微磕碰的也如重伤不治似的,伸长了脖子跟着嗷嗷叫唤,哪有一个敢爬起来上前阻拦。余三两跟在奚羽身后颇有狐假虎威之感,昂首挺胸,神色间万分神气,大步流星走着,路过那见煞星移驾过来双腿战战兢兢的朱三公子,退了回来,嘿然一笑,全力一拳闷到他绵软的肚皮上。
这一拳使出了余三两十成十的力气,恨不得把吃奶的劲道都用上,猝不及防下,直把那朱三公子打得面色煞白,额头渗出大粒冷汗,捂着腹部,弯成了只弓背大虾。
“给我追!!!”
两个少年伺机携手逃出巷子,远远听到一个恨极了的厉声嘶吼,必是出自朱三公子口中无疑,一回头便瞧见后头追赶的人越来越多,从四面八方赶来,手上抄带家伙,嘴里喊着“站住”,这时节傻子才会站住,两人脚底抹油,望风而逃。
饶是他二人胆大妄为,看着追赶之人从四面八方涌出来,也不由慌乱起来,穿街绕巷兜了一路好大圈子,却不料处处遭截,路路不通,其中还掺混着许多平民,敢情倒不知那朱三公子许了什么好处,个个奋勇争先,人人卖力呼喝,俨然有全城通缉之势,所过之处鸡飞狗跳。
奚羽在路头上捡了许多石子,看也不看,双只手往后左右开弓,飙射掷出,但凡砸中的皆是立下见红,一时之间人仰马翻,冷嘶之声不绝于耳,哄哄闹闹。
他俩在城里奔走无门,忽地计从心来,悄然互给了个眼色,分头奔跑,将后头追赶的人也跟着分成了两股。小半炷香后,两人在一个槐花遍地的巷弄重新碰头,拐进了这条死胡同。外头人围了个水泄不通,可两个少年早已秉着大丈夫能屈能伸,前面接应后面,从大槐树后面的狭小狗洞里钻出去了,赶到之时只能看着那窄洞干瞪眼。
两少年脚下不停,直从东城跑到隐约可望见把吃奶的劲道都用上,猝不及防下,直把那朱三公子打得面色煞白,额头渗出大粒冷汗,捂着腹部,弯成了只弓背大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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