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诡异白袍第2/3段
打这以后,逾越千年,历任方丈谨遵任住持训诫,绝无负违。而今日恰逢闰年闰月头一天,乃本寺禁签之日,虽是总督大人,岂可破戒?
总督大人心下不悦,淡淡说道:“本督抽签要另择时日,为何事先不禀?虽为僧人,也该晓些事理,致使本督往返徒劳。”
众僧慌忙匍匐于地,将寺庙规矩诉陈一遍。
曾皋横眉怒目斥道:“出家人当以扶正祛邪为本,如何听信惑众妖言?竟敢藐视朝廷命官,该当何罪!再敢歪嘴念邪经,封了这寺庙,将你一干秃驴通通押入大牢监禁!”
住持面如土色,左右不是。想来想去,一来妖孽之事毕竟只是个传说,信之无据;二者总督大人威权盖世,即便真有妖孽,也邪不可撼正;三则抗拒朝廷命官乃是逆天大罪,没道理让众僧受到牵连。遂不再阻拦,将签筒从佛座前捧过来,摇晃数下,呈至总督大人面前,战战兢兢说道:“恭请大人抽签。”
总督大人随手抽了一签,递给曾皋。曾皋瞥了一眼,暗里吃了一惊:是一支下下签。命住持拿签文来对,揣其大意,不是好话,连忙揣入袖中,装作若无其事向总督大人禀告:“您老威震一方,治下辉煌再造,乃属民之福,百姓之福。”
总督大人对曾皋的掩饰之词并未生疑,没管它是什么好签不好签,匆匆打道回府。
白袍很快被撤下。
总督大人回到署衙,喝退左右,独自把白袍展开来审视。曾皋立在门外求见,候了片刻,总督大人应允。曾皋是总督大人的远房亲戚,按辈分叫总督大人“舅爷”。他不在总督署衙门任职,而是天津鸿儒斋商铺的隐形老板。说他隐形,因平时几乎不在鸿儒斋露面,公开身份是天津“主鳳茶樓”老板秦矗的管家。屈身下人的差事,是受总督大人的委派去监视秦矗的。他每个月给总督大人送一趟文房四宝,实则是禀报秦矗的疑言异迹。进出门禁森严的总督署衙总显得神神秘秘,每回都着靛青长袍马褂,戴黑色宽边帽,提个漆皮箱。帽檐老压着前额,又爱低头走路,也不说话,一应护卫、侍从竟无人识得他庐山真面目。然他只须亮一下刻有总督大人墨迹的入出牌,就可以畅通无阻。
曾皋此刻仍心有余悸。在他看来,那件白袍绝对是个凶兆,恐怕早晚会有大事要生。什么大事说不清楚,只是替舅爷捏着一把汗。他暗暗觑望舅爷,舅爷凝重的脸色说明了事情的严重性。愣了一会儿,忍不住嗫嚅启齿:“舅爷,小子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嗯?”总督大人已更衣安坐,从沉思中缓过神来,“但说无妨。”
“咋会生这种事儿?我是说那件白袍。”
“你好奇?”
“不不不,小子虽说人微言轻,但也想为舅爷操份心。”
“嗯,不值得大惊小怪,无非是有人贼心不死。”
“什么人有这等能耐?偌大一件白袍,门口的禁卫……怎么可能弄上去?合着神助?”
“哪来的神助。”总督大人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慢条斯理地吞下去,似乎把香茗当成了醇醪。
曾皋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又问:“舅爷,恁地,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妄为?您这儿可是总督署衙。”
“装妖作怪的小人。”
曾皋就像是听哑谜,感觉舅爷莫测高深,不敢多问,挺了挺胸,说:“舅爷,您要用得着小子,小子赴汤蹈火在死不辞。”
“人家在暗处,你上哪儿去赴汤蹈火?”
“舅爷,恕小子冒昧,这事儿,小子想起唐人许浑的一句诗:‘山雨欲来风满楼’……”
“世事难料。”总督大人微微点了点头,像是认可曾皋的判断,“祸福本无常,世间之事,表面所掩盖的,有时候不知道它究竟是祸还是福。既然前路不清,风也好,雨也罢,只好迎着它趟过去。”
“哎……小子领教。”曾皋半懂半不懂,揣着糊涂装明白附和。说他隐形,因平时几乎不在鸿儒斋露面,公开身份是天津“主鳳茶樓”老板秦矗的管家。屈身下人的差事,是受总督大人的委派去监视秦矗的。他每个月给总督大人送一趟文房四宝,实则是禀报秦矗的疑言异迹。进出门禁森严的总督署衙总显得神神秘秘,每回都着靛青长袍马褂,戴黑色宽边帽,提个漆皮箱。帽檐老压着前额,又爱低头走路,也不说话,一应护卫、侍从竟无人识得他庐山真面目。然他只须亮一下刻有总督大人墨迹的入出牌,就可以畅通无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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