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九章 磁石效应(四)第2/3段
破山双目紧闭,手结法印,口中念念有词。良久,他于座上再拜道:
既然生死有常,不如放下得失,坦然受之。一味强求参悟,反倒起了执念!多谢世子开导,小僧悟了!
和尚悟了就好!世子点头称许道,无论身前如何辉煌,身后不过白骨一堆。生死,平常事尔;轮回,天地之道。是故生死轮回,大同而小异。所同者,万物有生有死;所异者,无非死有不同:
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
好!
院中有人终于忍不住,破了不得出声的戒律,大声叫起好来。
……
蜀地丰沛的水汽,温润了凹陷的盆地,也造就了蜀地独特的气候。无论多浓的晨雾,一般不会持续到午时,然后多半便是艳阳高照的天气。
雾气渐渐散去,夺目的阳光刺破稀薄的云层,把热量**裸地传递到大地。知了无休无止地吵闹,让院中的站立者们更加惴惴不安。
他们发间的汗水渗出乌纱,被盔式布帽的宽檐接住;额上脸上渗出的汗水却无拘无束,在重力的作用下缓缓下淌,在面颊上形成几条细长的水痕。或许再过一刻钟,就会有一两位中暑者被抬将出去。
身着亲藩团龙袍的少年世子,威严地挺立在堂外的屋檐下装b。
朱平槿神色严肃扫视着面前的这群高级军官,身后搁着把空荡荡的圈椅。左右几名随侍太监,弓腰低首,大气也不敢出。只有玉佛下的破山和尚视房外的一切皆为红尘,依旧合拾盘膝于蒲团之上,双唇微动,念念有词。
建昌卫掌印都司丁公运,是位五六十岁的老者。
他身材矮小,面色黝黑。队列之中,魁梧的山东大汉刘镇藩挡在前面,让他根本看不见蜀世子朱平槿此时的表情。
不过,丁公运并没有把脑袋侧偏一下,把自己老脸轻佻地暴露在世子的视野中。
他微微颔首低头,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然而他的目光却呈三十度斜角掠过他的额头,穿过刘镇藩手臂与上衣间的缝隙,落在一双粗大的牛皮皂靴上。
这双皂靴并无任何出彩之处,它仿佛是随意搁在台阶上的物件,纹丝不动,没有展现出半点的生气。
少年?哪一个少年不是毛手毛脚的德行?哪一个少年能有这样沉稳的性子?
难怪在嘉定州就听到传言,蜀世子朱平槿少年老成,非同凡人!
川抚廖大亨乃持节钦使,位高权重。结果几个回合较量下来,竟然束手入毂,成了世子跟前撒欢摇尾的老狗;
川按刘之勃向来以忠臣廉臣自诩,调门比谁都高,孝敬银子像土块一样扔出家门。现在又如何?听说已经喜滋滋地领了蜀王府的那个“待遇”,成了世子在重庆大打出手的帮佣!
风吹树摇,吾等武夫便随大流吧!只希望世子不会像廖大亨和刘士斗一般脑袋发热,要在建昌五卫八所挖出两万所谓的“虎贲”来!
丁公运透过一双皮鞋窥视人心,他身旁的人却窝着一肚子的闷火在煎熬。
这位将领三十出头(注一),中等个子。盔帽下的脸庞清秀儒雅,短袖外的手臂白皙细嫩。若论其相貌气质,此人既不像上阵搏命的领兵大将,也不像浪里穿梭的水军统领,反倒像书院里的先生、富绅家的公子。没有觐见名单的详细标注,谁能料想到此人便是朱平槿十分看重的川东水师参将曾英?
曾英从福建水师调入四川已有数年,驻节重庆铜锣峡。江上不比海上凶险之中,魁梧的山东大汉刘镇藩挡在前面,让他根本看不见蜀世子朱平槿此时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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