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第4/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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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他从不过生日。

  纪筝手里拎着蜡烛,没开灯,房间里蔓延铺展着一簇簇灯带,照亮气球和飘带,温柔热闹的景象。

  周司惟稍稍一怔。

  就这片刻的功夫里,他手上的蛋糕托盘被纪筝接走,小心翼翼放到茶几上。

  一圈暖白的灯,气球萦绕在她周围,她对他招手。

  他着了魔一样走过去。

  纪筝低头认真插蜡烛,就要找打火机时,手被人按住。

  周司惟拿出打火机,一簇火苗亮起,点燃蜡烛。

  蓝色火焰跳动的瞬间,她仿佛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跳动了一下。

  她从前是何等迟钝,竟然察觉不到他这样润物细无声的爱。

  片片刻刻。

  眼眶又忍不住酸起来,纪筝连忙低下头,防止眼泪滴出来。

  周司惟手覆上她额头,确认她是不是还在烧着。

  纪筝微微平复心绪,拉下他的手:“没烧了。”

  “是吗?”他摸她手:“怎么手还这么凉?”

  说着,周司惟就起身要去拿体温计,却被人拉住手。

  纪筝用了些力道,仰头看他:“许完愿再去好不好,不然蜡烛要烧完了。”

  周司惟盯着她拉住自己的细指,反扣住,坐回去。

  她催促:“你快闭眼许愿。”

  因为在黑暗的环境里,她声音刻意放轻了,听起来像棉花糖,丝丝腻进人心里。

  周司惟顺从,闭上眼皮。

  仍然扣着她的手。

  愿望?没什么愿望,他的出生,就是不被欢迎的存在,是一切噩梦的开始。

  不大的破败房间里,整日整日都是酒气和男人的叱骂声,女人的哭泣好像回南天连绵不断的雨,寒冷刻进骨子里。

  周征爱吸烟喝酒,喝多了打起人来,他只能护住陈云,任由滚烫的烟头灼烧背部皮肤。

  左邻右坊都说,这个孩子能活下来,真是不容易。

  后来周征染上毒瘾,害她们家破人亡,于是那些同情又化为诅咒,说他贱命一条,合该一起去死。

  陈云用玻璃割破自己手腕的时候,不知道有没有想过他。

  也是同一天,周征车祸身亡。

  所以他该有什么愿望呢,他唯一的愿望,就是活下去。

  后来又多了一个,看到她。

  看到她笑,就仿佛,昏暗的世界拨云见日。

  周司惟甚至想不起来这六年是怎么过来的。

  他一遍一遍,自虐一般,在深夜回想和她相处的点点滴滴,好像那样她就仍在身边一样。

  失眠是抑郁症的前兆,他知道,可是那又怎么办。

  于他而言,时间不再有晨昏之别,他成了似睡非醒的囚徒。

  他在灵普寺燃满沉香的房间里抄经书,白纸黑字写着“今虽无犯,是我宿作,甘心受之,都无怨忤。”

  “宿因所构,今方得之,缘尽还无。得失随缘,心无增减。”

  得失如何能随缘,心又如何能无增减?

  在灵普寺山顶俯瞰雾气萦绕时,风声猎猎,周司惟常常想,跳下去会怎样?

  她会不会为他流一滴泪。

  还是算了吧,他舍不得。

  灵普寺住持看着他的笔迹,叹气,说:不放下心中执念,抄再多经书都是无用。

  他问住持,如何能放下?

  住持转着手中珠子,闭上眼睛:执念太重,唯有自渡。

  那现在呢,他放下了吗?

  周司惟在微弱的火光中睁开眼,映入眸中的就是她的面容。

  映在朦胧的光里,满脸期许看着他。

  “你许好了吗?”纪筝轻声问。

  不等他点头,她握紧了他的手,踌躇一下:“周司惟,对不起,我以前,竟然连你的生日都不知道。”

  他抬手抚上她脸颊,淡淡摇头。

  有什么重要的,他自己都不知道。

  纪筝也抬手贴上他的手,声音很低,却坚定地说:“我以前不是一个合格的女朋友,我会改的,你能再给我一个爱你的机会吗?”

  她轻灵的大眼睛映着橙黄暖灯与细微火焰,脸庞温柔,在满屋黯淡里,像一拢明亮的彩虹。

  雨过天晴。

  烛火蓦然一闪,是周司惟向前吹灭了它。

  在突陷的黑暗里,他捏上她下巴,倾身发狠地吻过去。 本章节已阅读完毕(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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