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铃音传声 02第2/2段
车轮发出轻微的声响,载着那个戴帷帽的人走远了,月亮渐渐地升起来,映照着枝头刚冒出的新芽,樊露依然只能在暗处看着。也是这么一个完成任务的夜里,他本该马不停蹄地赶回去,却在路上接到命令,让他去下一个地点等画像。那地方不是很远,可他不知道杀谁,第一次陷入了无事可做的境地,于是他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躲起来,抬头等着画像,却瞧见了一轮圆月,明亮却不灼目。几片花瓣越过明月,不知飘向了何处,他才发现四周的大树上有着一朵朵硕大的花朵,叫不出名字,却能看到那温柔的颜色,优雅的花型层层叠叠,仿佛在对他轻声细语,在那短暂的时间,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是人间。
那一次的任务,他还是出色地完成了,却没有让一滴血溅到树上,所有的一切在他眼里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变了,他开始渴望,自己有一天能躺在树上,在光亮底下细细看着这一切,没有不安,没有惶恐,没有任务,只有那一树花月。
他略略靠向树干,在红烟升起前,他可以再用人类的感情去看着这个世界,而不是作为一把毫无知觉的飞刃。黎明来临时,他又变回了那把无所不催的武器,树林中的飞刃都纷纷四散开去,在各个地点等着可能会经过的目标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燃起的红烟。
樊露麻木地踏着脚步,在树丛间穿梭,远远的,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惊讶地停下来,随后快步奔跑过去,“岭哥!”他眼眶一热,把那些飞刃的本事和规矩统统抛诸脑后,喊到,“我活下来了!”
赵苍岭迎着他走去,眼中也是难掩的轻松与欣慰,“我知道你能活下来。”那神情让樊露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来,终于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赵苍岭也不阻止他,只缓缓拍着他的肩膀。
樊露自有记忆起,就不敢哭,他见过太多同龄人因为稍稍哭泣就被一剑刺死,以至于他此刻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只是觉得眼泪哗啦啦地就留下来了,好半晌,他才稳住气息,像小孩告状一样,抽抽搭搭地说到,“他们让我去杀个孩子。”
苍岭并没有半分惊讶,只是默默拿出幅画像,“是他吧。”樊露再一次被赵苍岭的料事如神震惊到了,瞪大眼睛看着他,“该是让你们等着,有人追回了就撤,抢不回来就杀了陆闲。”“让我们看到红烟就动手。”
听他这么说,苍岭便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至尊堂发生了这么丢脸的事,当是秘而不宣,偷偷追回才是,怎么会大张旗鼓地发至尊令,恐怕就没打算和萧谒硬碰硬,怕是带走陆闲的过程也并非传言那般偷偷摸摸。
思考间,他已有了对策,“你回去后一切如常就行,如果看到红烟也不必犹豫,萧谒的武艺远在你我之上,护个孩子绰绰有余。”樊露点点头,心里头一次清晰地冒出“不想回去”的念头,但却习惯性地忍着没说,然而他的表情却是显而易见,赵苍岭拿出颗粽子糖,“我一定想办法让你脱离飞刃,再忍几天就好了。到时候这大千世界、吃的玩的,都可以尽情去体验,好好活一回。”
樊露从来没有吃过糖,含在嘴里好一会儿才重重地点了点头,继而含糊不清地问到,“岭哥你要去哪里?”赵苍岭望着北面,“去赌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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