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日新楼第1/2段
仵作是个专业性很强的职业,不是你官职高就能令人信服的,必须拿出真才实学。
谢玉轩是新时代的主检法医师,要让一个八百年前的仵作心服口服,还不简单么?
看着目光中透着热切,拿着纸的手微微颤抖着的罗甲,谢玉轩没有跟他计较。
谁能想到,一个刚从父辈手里继位的年轻押司,身体里会住着八百年后的法医灵魂呢?随便掏出一丁点东西,就能让人顶礼膜拜。
“你记下的内容,回去后也跟小罗说说,如果他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再来问我。”
罗甲连连弯腰作揖行礼:“多谢先生,多谢先生。”
此时的场面,看着有点滑稽,罗甲不仅比谢玉轩年纪大,他儿子都比谢玉轩大几岁,可他却对谢玉轩恭敬有加。
这种发自内心的敬仰,让罗甲并没察觉有任何异常。相反,他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
谢玉轩教给他的东西,将让他受益终生,甚至整个罗氏一脉,都会因此沾光。
谢玉轩摆了摆手:“回吧,以后再检验尸体,切记要谨慎。”
他脑海里的知识多着呢,一个仵作的崇拜,不会让他飘飘然。
罗甲应道:“是。临安河之转曲,两岸灯火相直,醉者夜行,经过如履平地,往往多溺死,每年数以百计。我被之前的经验误导,以后一定多向先生请教,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谢玉轩点了点头:“溺死与揾水是两回事,如果不注意,确实不好分辨。”
乔沂辰原本对谢玉轩还有所怀疑,看到罗甲的态度,他终于知道自己不应该怀疑谢玉轩。
乔沂辰此时的脸色有些尴尬:“可大,刚才真是孟浪了。”
“无妨。”
乔沂辰是捕头,找不到凶手,再找他这个半路杀出来的临时仵作问问死亡时间,他是能理解的。
可罗甲身为临安府的老仵作,有着几十年的经验,不仅对死亡时间没有一个准确的判断,甚至还断定马自鸣是失足落水,说严重点,与凶手同谋无异。
乔沂辰轻声说道:“我查了马自鸣的街坊,也问了惠民药局的同僚,并未发现可疑之人。”
谢玉轩随口说:“杀手的动机,无非就为情、为仇、为财,马自鸣最近在外可有女人?是否与人结仇?”
“马自鸣除了正妻外,没有小妾,也没跟人结仇,家里的钱财也没少。”
谢玉轩摇了摇头:“凶手不会随便杀人,马自鸣一定有你没查到的东西。他是郎中,他的病人查了没有?”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下手杀人,还是用执人揾水这种残暴而隐秘的方式。
如果这次不是谢玉轩去勘查现场,让罗甲或罗禹蒙,一定会作出失足落水,意外死亡的结论。
或许,这也是凶手所希望的。
乔沂辰惊讶地说:“他给人看病,怎么会被记恨上呢?”
谢玉轩问:“如果你的家人,原本只是小病,却被他治死了,是不是会恨他?”
现代法医有一项很重要的工作内容:对医疗纠纷案件进行鉴定,通过专业医学知识判断医患之间的责任范围,并以此为依据,判定医院或医生在治疗过程中有无过错。
这种医患之间的矛盾,他在前世见多了。有些事故,确实是医生的治疗方案有问题,但更多的是患者因为痛失亲人,情绪激动,将所有怨气全部撒到医生身上。
乔沂辰惊诧地说:“还有这种事?”
“查查最近马自鸣的病人,也可以问问其他郎中,按理来说,如果真有病人出事,一定会找上门闹事。另外,你顺便帮我问一下知母、黄柏这两种药物的药性。如果方便,再把他给我半年前开的药方抄一份回来。”
这个时代的人际关系很简单,每个人的圈子都很小,认识的人非常有限。郎中每天接诊病人,算是接触人比较多的。
他原本是要当面问马自鸣的,结果迟了一步,还没见到人,马自鸣就死了。
谢玉轩突然一愣,马自鸣的死,自己也算半个嫌疑人呢。
严格来说,自己也是他的病人,吃了他半年的药,丝毫不见起色。
一个男人,如果不能行房事,还叫什么男人?
这种伤害,比捅几刀大得多。
“没问题,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方案有问题,但更多的是患者因为痛失亲人,情绪激动,将所有怨气全部撒到医生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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