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回 真踏马见鬼了!第2/4段
施清如只得依言抬起了头。
就对上了他似笑非笑的脸,微微上挑的眼,还有薄却润泽的嘴唇,鼻间也好似又闻到了他身上特有的松枝熏香味儿……她几乎是立刻又垂下了头去,绯红了双颊。
嘴巴忽然也干渴得厉害,好像已经很久没喝过水了,她不自觉轻舔起自己的嘴唇来,希望能借此缓解一下自己那无以言表的焦渴。
世上怎么就能有督主这般好看的人儿呢?他还果然穿着她给他做的鞋,无形中便拉近了彼此的距离,让彼此变得更亲密了一般,那他应该的确如小杜子所说,没有生她的气……吧?
韩征见施清如连耳根和脖子都霎时红透了,心情无以言表。
既有些微妙的喜悦与痛快,觉着也不只是、只能他一个人心浮气躁,浮想联翩;又有些后悔自己不该拿这些在宫里养成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小手段来撩拨她,回头真撩得她动了心,误了一辈子,岂非都是他的错?
他如今是看似鲜花着锦,风光无限,却只有自己才知道,他什么都给不了她。
何况她一个刚满十四,情窦初开的小姑娘,能懂什么,她连在男人面前无意识的舔自己的嘴唇意味着什么都不知道,连稍微掩饰一下自己的情绪都不会。
自然更不会明白一辈子真的很长,变数也真的很多,说不定过不了两年,她已经觉得现在的生活一成不变,枯燥无味,想要换一种活法儿了,万一……他届时难道逼着她、绑着她不成?
别说他没那个时间与精力,也做不出那样的事,她母亲毕竟于他有过一饭之恩;就算他想要放任自己的欲望,想要给自己孤寂冷清的生活找一份慰藉了,他要的必定也是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他的骄傲与自尊,让他宁死也做不出强迫女人的事来。
何况若她心甘情愿了,他又怎么舍得再逼她,再拖累她?必要把她推得远远的,不受他任何的波及与连累才是!
所以,趁早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路的好。
她虽年少不知事,他却比她年长得多,也什么都经过什么都见过,难道不知道防微杜渐,把萌芽都扼杀在摇篮里的重要性?
整好她现在只怕还懵懂无知,他也只是一成不变的日子过得太久,亦孤寂冷清了太久,所以有一点温暖,便自动将其放大了,然后生出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来而已。
那也是人之常情,并不就是说她就有多特别,只要他坚持,定然再用不了几日,一切便又都会回归正轨了!
韩征想到这里,一下子严肃了起来,随手抓起一件衣裳披好后,便坐到了桌前,以长辈的语气问施清如:“这是你刚才赶回去做的宵夜?那你受累了,本督也不能白让你受累,待会儿便吃。不过以后你不必再做这些事了,一来府里有的是厨子,没道理让他们闲着,主子反倒日日烟熏火燎的;二来本督才听小杜子说,你明儿开始,便要跟常太医去太医院了,时间势必不够用,再要浪费在厨房里,实在本末倒置,记住了吗?”
一碗小馄饨看着便清爽开胃,想必吃起来,定然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让他本来不饿的,也一下子觉得饥肠辘辘,食指大动了。
可这注定是最后一次,也必须是最后一次了!
施清如这下哪还顾得上浮想联翩,忙道:“督主,我不累,您什么都不缺,我又什么都不会,能为您做的,也就只有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了,求您不要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您放心,我不会误了学医,也不会辜负了您的一番苦心,乃至给您惹祸的。”
韩征没再看她,怕再看,她眼睛里的盈盈秋水就真要撞进心里去了。
只缓声道:“本督不是怕耽误了你学医,也不怕旁的,本督只是觉着你为本督做的这些可有可无,既可有可无,便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你明白了吗?常太医医术高明,也肯对你这个弟子倾囊相授,那你更该加倍努力来回报他才是,若以后时间不允许,或者你觉得麻烦了,也可以常太医府上和本督府上两边住,横竖两边隔得并不远,也算方便。好了,本督言尽于此,你回去歇了吧。”
说完便端了茶。
双重逐客令之下,施清如只得行礼告退,只是刚出了门,眼泪便差点儿忍不住落下来。
督主不但不肯再吃她做的东西,不肯再穿她做的鞋了,连都督府,都委婉的表示不愿意她再住下去了,怎么办?她以后还要怎么对他好,怎么报答他?
她以后甚至、甚至连他的面,只怕轻易都再见不到了!
施清如高一脚低一脚的回了撷芳阁。
桃子见她终于回来了,忙迎上前关切的问道:“小姐不用再出门了吧?那我这便给您准备热水梳洗了,早些歇息吧,明儿还要早起呢……”
话没说完,见施清如眼睛红红的,急了:“小姐这是怎么了,可是您欺负您了?”
可这都督府里谁敢欺负她家小姐啊,自小杜子以下,都恭敬有礼得很,莫不是督主?
施清如吸了一口气,道:“没人欺负我,我只是、只是……你打热水来我梳洗……还是让范嫂子给我准备浴汤吧,浑身又是汗味儿又是油烟味儿的,躺下也肯定睡不着。”
会不会是她刚才蓬头垢面,浑身异味儿的,督主却素来爱洁,所以才惹了督主的厌?
桃子见她明显心绪不佳,只得小声应了“是”,往屋外去了。
一时浴汤来了,施清如整个儿泡进去,泡了一会儿后,神智才渐渐清明了起来。
据她所知,督主从不是那等气量狭小之人,那为什么会因她一句无心之言,就生她这么久的气呢?何况她这几日都在想她那日的话也并没有很过分,她敬他为尊长难道反倒错了,该与他平辈论交,甚至不敬他才对?
她可没比小杜子大多少,督主既能认下这么大的干儿子,听小杜子一口一个“干爹”的叫他,那她只是说视他为父,照理他也不该生气,且还至今都没气消才是……不对,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可她自问除了那晚的无心之言,再没犯过其他错误了。
所以,惹督主生气的必定另有其人,督主真正恼的也必定不是她,她自然也犯不着将督主气头上子说,你明儿开始,便要跟常太医去太医院了,时间势必不够用,再要浪费在厨房里,实在本末倒置,记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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