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二回 顺天府二次升堂第2/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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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清如听得无奈起来,“郡主,我都没给王妃娘娘请过脉,不知道王妃娘娘身体具体是个什么情形,哪里就敢直接开方子了?这要是不对症,岂非适得其反?那我可担不起那个责任。郡主若真有那个心,回头让人拿了王妃娘娘的名帖,到我们司药局要求出诊吧,我替您请我师父亲自去给王妃娘娘诊治,管保药到病除。”

  话没说完,广阳郡主已又羞红了脸,“都怪我关心则乱了,光想着县主医术好,又医者仁心,便忘了其他了,这治病可与旁的事都不一样,县主千万别笑话儿我才是。那等过一程子我回了府后,便让人拿了我母妃的名帖去司药局请县主吧,若如今我母妃延医问药,我就得回府去侍疾,就不能尽孝于皇祖母膝下了。”

  施清如明白她的顾虑,太后特地传她进宫作伴的,她却一心想着回去陪伴母亲,让太后怎么想,一个不高兴之下,谁知道等待她们母女的会是什么?

  因笑道:“郡主一片纯孝之心,我怎么会笑话儿?我敬佩羡慕且来不及了,我母亲早逝,我连尽孝的机会都没有,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遗憾,只能下辈子才有机会弥补了。那就等郡主回头出了宫后,再说吧。”

  广阳郡主叹道:“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遗憾我又何尝没有呢?我父王走时,我才三岁都不到,压根儿什么都不懂,再没有谁比我更明白县主的心了,所以更盼着我母妃能平安健康,安泰长寿呢。”

  “有郡主这般孝顺的女儿,王妃肯定能安泰长寿的……”

  当下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都觉得彼此无形中亲近了几分。

  还是施清如见时辰委实不早了,方起身告辞,回了司药局。

  常太医已在等着她回来用午膳,见她总算回来了,小声道:“总算如今不必日日去仁寿殿了,不然每天上午都得耗在那里,什么都别做了。”

  施清如闻言,笑着也小声道:“今儿倒不是在太后那儿耽误的时间,是广阳郡主让我给她请了个脉,所以回来得迟了。”

  “广阳郡主?她不会有什么居心吧?”自从经历了丹阳郡主一再与施清如示好,以致最后自己的小徒弟差点儿丢了命之事,常太医便对郡主这类生物再无好感了,尤其广阳郡主与丹阳郡主还只有一字之差,他就更是光听名字都觉得烦了。

  施清如失笑,“师父,您这也太草木皆兵了吧?放心,广阳郡主性子很温柔,一看就不是那多事之人,而且她极是孝顺,我相信她不会无事生非的,毕竟……”

  越发压低了声音,“她没有任何无事生非的理由啊。”

  常太医一想也是,卫亲王府又没有儿子,便是将来储君定了,卫亲王府也能过继了,说到底也不是亲生的,彼此大面儿过得去也就是了,难道还能指望都跟亲生的一般掏心掏肺不成,自然也犯不着富贵险中求了。

  这才缓和了脸色道:“那也罢了,但还是别深交的好。”

  施清如自是应了,“师父放心,我理会得的。先吃饭吧,都快凉了。”

  师徒两个便用起膳来,下午又是一下午的忙碌。

  到晚间回了家后,施清如先去厨房看了晚膳的菜色,在原有四菜一汤的基础上,又添了四个菜和两份点心,才觉得差不多了;又让厨房备好瓜果,待膳罢赏月时吃。

  等忙得差不多了,韩征也如他下午打发小杜子到司药局说的那般,按时到了。

  常太医先还假意怄气,“两个没良心的,偏选在昨儿那样合该团团圆圆的日子,扔下我老头子一个人,你们去潇洒快活,真是太让我生气,太让我寒心了!”

  架不住韩征与施清如一边一个又是夹菜又是劝酒,你一句我一句的,嘴巴跟抹了蜜一样甜。

  还有小杜子在一旁说笑凑趣,不一时便逗得常太医忍俊不禁起来,那气自然也再怄不下去了。

  大家热热闹闹的用了晚膳,待喝过茶,解过酒后,又一道去了后院的葡萄架下赏月。

  都知道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自然今晚的月色比之昨晚更美不胜收。

  常太医昨儿便吃过月饼了,但独自一人吃的,怎及不上与自己心目中的儿女一道吃的美味?

  拿小刀把月饼切成一块儿一块儿的,插了牙签递给韩征与施清如,还不忘问他们:“这是我特地去怡隆斋买的,我觉着肯定比你们昨晚吃的要好,宫里的月饼也就胜在好看,花样多,真要说味道,可差怡隆斋的要差远了,你们尝尝呢。”

  韩征接过尝了一口,笑道:“味道的确不错,不过我们昨晚没顾上吃月饼,光吃其他东西都吃饱了,是吧清如?”

  换来施清如的瞪眼,他还好意思说,那都是谁害的?

  但想到一个巴掌拍不响,她自己也算是“共犯”,又有些理不直气不壮了,只能恨恨的咬起月饼来,却是咬着咬着,自己又忍不住抿嘴笑了。

  大家赏着月吃着月饼瓜果说着话儿,心里都安稳而踏实,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

  待中秋的节日气氛在宫里和京里都慢慢散尽了,天气也开始一日日凉了下来,不觉便进了九月,秋高气爽,京城一年里最舒适的日子。

  施延昌的伤也终于养得差不多了。

  当然,这个差不多是在韩征和小杜子等人看来,只要人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了,那就叫‘差不多’了,至于施延昌满身都是烧伤后留下的轻重不一,轻的好歹已经结了痂,重的却已经开始发红流脓,让人只看一眼,都会觉得恶心,不想再看第二眼的燎泡伤痕等,那与他们何干?

  施延昌日日夜夜有多痛苦,有多煎熬,那就更不与他们相干了。

  只要他还能说话,手也还能写字儿,那就够了。

  于是就在重阳节前夕,施延昌一纸状子,告到了顺天府,告的不用说是张氏与常宁伯,并整个常宁伯府了。

  至于罪名,从常宁伯与张氏兄妹乱伦生子,混淆夫家血脉,到张氏与常宁伯奸情暴露,指使下人下药纵火,活活烧死了施家四大一小五口人,状子上都写得明明白白,足够张氏与常宁伯身败名裂,只剩死路一条了。

  何况施延昌当年好歹也是凭自己真本事中了同进士的,才学还是尽够的,只差了点儿考运而已,如今满腔悲愤怨恨之下,要把一张状子写得闻着伤心见着流泪,又有何难?

  再加上他那身人人都看见的可怖伤痕,——因为伤口太多,沾衣便剧痛,也为了能让黄大人心里更同情他这个苦主,施延昌去递状子时,便是裸着上身的,仅在外面罩了个披风,披风一解开,他的惨状自然人人都可见了。

  于是不足半日,施延昌到底有多惨便与与张氏常宁伯的“光荣事迹”一道,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黄大人当即着了差役分头去常宁伯府和张氏的新宅子拿人。

  兄妹二人都正自忐忑,因为黄大人一直没再升堂,他们也不清楚事情到底到了哪一步,是既害怕悬在头顶那把剑不定时候什么便会落下,又忍不住期盼永远都不要落下。

  为此都是食不能咽夜不能寐,距事发至今,不过才二十来日而已,却已觉得比二十年还要漫长。

  张氏因施家才出了命案,终究心虚,也不敢回去住了,正好顺天府封锁了现场,她便以此为由,带着施迁施兰如并一众丫头婆子,搬到了新宅子那边去住。

  期间又安葬了施宝如,想到小女儿死得那么惨,免不得又哭了几日,恨了几日,也在心里念了一万次施家众人都是罪有应得死有余辜,怪不得林妈妈。

  满以为如此她便能睡一个安稳觉了,可惜还是噩梦不断。

  一睡着便看见施家的人烧得浑身都烂了来向她索命,说都是她指使的林妈妈害他们,都是她当年非要给自己腹中的emsp;架不住韩征与施清如一边一个又是夹菜又是劝酒,你一句我一句的,嘴巴跟抹了蜜一样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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