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人面桃花第3/3段
三人没有找到棺椁。许桃花曾经娇美的少女裸体被草席裹好，扔进了土坑里，再覆上土。三人一起在上面弹跳，将土夯实。不过，徐真竟然真地从城内找到一颗桃树苗，将其种在了上面。尔后，三人对着与生前的许桃花一样身材纤弱的桃树苗，一言不发。
徐真突然问了一句话：“哥哥曾经和我说过，特别欣赏庄周对生死的态度。哥哥当记得，其妻死后，庄子鼓盆而歌，也不掩埋，还说什么妻子的尸首给天上的乌鸦吃，与给地下的蝼蛄吃，其实没啥区别。那么，哥哥今天为何一定要坚持埋了此女？”
孙坚指着桃树说：“许桃花身体腐烂后，会滋润这桃树。以后我们看到这树，就会想到她。或许，在每一朵盛开的桃花里，我们都能够看到她的脸。若是给乌鸦、蝼蛄吃了，我们以后谁又能记得她呢？”
“那么……我们为何要记住她呢？”一旁的张椽补问道。
“因为……”孙坚顿了顿，努力想说出一句解释，但舌头却似是打了结，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时，有兵卒跑来将张椽唤去，只剩下徐真与孙坚两人。徐真好不容易等到张椽走了，突然装作想起什么事情的样子，一拍脑门，大喊：“有一件要事我忘了！”
“什么事情？”孙坚问道。
徐真见左右无人，便从衣袖里拿出一块玉来给孙坚看。孙坚拿来仔细看了看，只见那玉上面刻着一个“吴”字，并无什么异常之处。他反问道：“此物有何蹊跷？”
“文台你看看背面。”徐真指点道。
孙坚再翻过来仔细看看，才发现上面有一个“惴”字。看来这块玉的主人叫吴惴。吴惴又是谁呢？似乎这名字听上去有这么一点耳熟。
徐真发现孙坚还是一脸疑惑，马上压低声音提醒说：“吴惴就是吴小姐生父！贤弟和哥哥你说过的啊！”
“……对啊！！”孙坚这才想起徐真和他提到过，吴小姐的父亲是因为遭遇山越人袭击而在会稽被害的，而且他的名字就叫吴惴。
那么，这块玉石肯定就是他的遗物。此遗物在会稽被重新发现……莫非……
孙坚拉住徐真的手：“是在哪个越贼身上找到的？”
徐真叹了口气：“就是你的救命恩人王獒！”
“什么？！”孙坚听了如五雷轰顶。原来斩杀自己未来岳丈的，或许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孙坚立即向徐真盘问细节。
原来，王獒慌里慌张地给孙坚找解药的时候，将藏在身上的玉佩掉落在地，被一边的祖茂拾起。祖茂发现此物有蹊跷，就带在了身上，在收复余暨后转交给了从吴郡赶来会稽复命的徐真。徐真到了山阴后曾为此提审王獒。王獒则供认，此玉的确是数年前劫吴县大户人家时所得的赃物，却坚决否认自己杀了吴惴，而将杀人的责任归给了已经毙命的颜虎。不过，因为颜虎已死，王獒的话其实已经死无对证。
孙家听完徐真的描述后，不由得头皮发麻。要是让吴家的人知道了他孙坚留下了杀死吴父的嫌疑犯的性命，孙吴结缘也就无从谈起了。但王獒的确救了孙坚自己的命，若再恩将仇报，实为天理不容。琢磨再三，孙、徐商定：将这玉石找个地方掩埋，不能对吴家人透露与之相关的半点资讯。至于那王獒，平叛之后最好将其挪移到原离吴郡的处所好好安顿，让其不再与吴家发生任何瓜葛。
商议已毕，二人立即找了一个僻静处埋了这玉。孙坚对着被埋的玉磕了几个响头，嘴里叨念着：“孩儿不孝，没有办法给爹爹报仇。爹爹九泉之下一定要体量孩儿苦衷！以后孩儿一定为吴家的富贵不遗余力！”
徐真看了在一边心中暗笑：你就是看上人家女儿而已，又不是看上这老头子，连面都没有见过，还把人家的名字也忘得干干净净，现在“爹”、“爹”却叫得亲热。话又说回来了，要是那吴惴还在，恐怕还要比那吴彪还要难对付百倍，你孙坚娶吴甄是根本没有希望的。看来，那王獒帮你不止一回啊。
天黑了下来，山阴城内外官军的营火开始一把把点亮。隔着镜湖的会稽山上，一群越军正在高处向这座失去的城池眺望。一个披着兽皮的斥候爬上山来，用带着山越口音的汉话，对着其中的中立者汇报军情：
“许大将军！我们打听到了，这次官军的兵略，都是吴郡别部司马孙坚出的！”
“孙坚！”听话者慢慢地重复着孙坚的名字，“咔嚓”一声，将手里的三支箭齐齐拗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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