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句章 密道第3/3段
孙坚用口气吹破了迷住了他视线的一张蛛网，由此扬起的灰尘引发了吴景的几声咳嗽。随后，但见得豁口外的县衙门前一片炬火，人声鼎沸，大批越民都围着一个用土夯成的高台大呼“越王万岁”、“阳明皇帝万岁”。高台上花团锦簇，高台四角各有一执戟武士护卫。台之中央，两列妖艳美女正围绕着衣着华丽的两男一女扭动腰肢。其中的一个年纪稍大的男子坐在“龙椅”上，脑袋上戴着专配大汉天子的“十二旒冕旒”，而身上却没有像大汉天子那样穿着黑色朝服，而是穿了与之形制类似的玄黄色朝服。他身边的凤椅上则安坐着一个中年女子，头上戴着凤冠，肩上披着五彩披肩。在他们身边还站立着一位男子，头上戴了“通天冠”，身上披挂了刷了油亮亮的赤漆的铠甲，右手则按在长长的环首刀的刀柄上，貌似十分威严。
孙坚回头对胡玉问道：“台上这两男人，是不是就是自称为阳明皇帝的越王许生，与其子大将军许韶？”
胡玉虽然没有抬眼看豁口外的景色，但也知道孙坚指的是谁。他微微颔首，表示认同孙坚的猜测。
“那女的，是不是越王立的伪后？”
胡玉再次点头。他随即补充了一句，“她姓丁。姿色只能算中等偏上，年龄也有点偏大了，不知道越王为何喜欢她。”
这时徐真突然插话：“这个伪越王，为何一会儿让反民管自己叫王，一会儿又管自己叫阳明皇帝？三岁的娃娃都知道，皇帝要比王高一等，越贼怎么连这些名号也搞不清楚？”
孙坚挠挠头，觉得自己这位未来的妹夫的确提出了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老实说，和越贼打交道这么久，他也一直不是很懂这些匪贼的官制。比如，那个在山阴被斩杀的“会稽三兽”之一颜虎，其“大将军”的名号就是与许韶互相重叠的。但他们怎么会设置两个“大将军”呢？按理说，他们也应当分出“左将军”与“右将军”，以示职份有别啊！
看到徐真、孙坚的疑惑表情，再看了一眼同样疑惑的祖茂与吴景，胡玉笑着回道：“到底是官家的人，对官职品级最为在意。不过，我胡玉也是在假装投靠越贼后，才搞清楚他们的名号是怎么分配的。伪越的官制分两类，一类是人间官制，管一生一世一类是桃花仙境的官制，管三生三世。就拿这越王许生来说，在人间他是越王，其管辖的国家是越国，其所在的国都是句章。在桃花仙境呢，他又是阳明皇帝，其管辖的国家是桃花万里国，而其所在的国都便是桃花仙岛。所以，越王就有两种身份：对大汉朝廷而言他是越王，而对所有人间秽土而言，他又是阳明皇帝。前一重身份乃是人，后一重身份则是神灵。”
祖茂捂住嘴差点没笑出声来。徐真用胳膊肘碰了他一下，叫他忍住，然后转头复问胡玉：“那桃花仙岛在何处？是会稽郡的另一处贼军秘密据点吗？”
胡玉摇摇头：“非也，那其实是个胡扯的地方。据说就是秦代的徐福带三千童男童女泛舟而至的那个东方大岛。伪越王说他就是世代在那里管辖仙境，比那徐福出生还要早三万年，目下才化身为会稽人来拯救越民。而上次阳明皇帝化身成人教训吴人，则是勾践时代的事情了……”
“也就是说许生和古代的勾践是一个人……”祖茂实在憋不住笑了。
“那么，那许韶的大将军官职，是桃花仙境的，还是在越国的？”孙坚补问。
“哦，应当是桃花仙境的。已经被文台你斩杀的颜虎的大将军，则是人间的官职。”胡玉回道。
听得有点无聊的吴景又咳嗽了一下。他发现刚才不小心吸入的一缕破蛛网似乎还在喉咙里，便努力试图将其咳出。孙坚关切地拍了拍他肩膀，然后递给他一个装满清水的葫芦，说道：“奋起，喝下去就好了！”
“不……”吴景用一只手捂住喉咙，用另一只手摆摆手：“喝下去，那脏东西就被带进肚子了……”
“奋起，你是来打仗的。不要说吃灰吃土，就是马革裹尸，也都是大汉将士的本分！”孙坚突然换了语气，有点斥责吴景的意味。孙坚心里明白，面对家世显贵的吴景，若处处惯着顺着，反而会进一步降低自己的身价。孙坚现在头顶“吴郡别部司马”的名号，完全可以压他一头。
吴景有点脸红。他拧开葫芦的塞子，一闭眼，将水就着蜘蛛网一起带入了食道。孙坚捶了他一下肩头，表示赞赏。但他还是决定再磨砺一下自己这位未来的小舅子。他指着豁口外的风景说道：
“从这里是看不清越贼匪首的面目的，奋起可愿陪伴本司马抵进察看？”
吴景脸色又开始发白了：“那么近……不会被发现吧……对了，我们不识路……”
孙坚向胡玉使了个眼色。后者马上一拍胸脯：“我来带路！”
祖茂与徐真也频频点头：“我们也要去！”
吴景微叹了一口气，心里暗暗对远方的姐姐说：姐姐啊，弟弟冒的这些风险，这可都是为了你啊！
不久后，这五人便从密道的另一机关小门，转身进入了一条僻巷。胡玉带着大家抄了小路，像五匹探寻猎物的野狼，悄然抵近了人声鼎沸的桃花大会会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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