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夏夜焚尸第2/2段
赵县令坚决地摆了摆手：“那冀州刺史为何不奏报呢？据说凉州与益州也有五斗米道开始蠢动，那么，凉州刺史与益州刺史为何不奏报呢？可见，这些太平道教徒势力不小，你可击破之，但不可深究。”
孙坚皱着眉头：“恕下官驽钝，没有听懂大人的意思。大人您能够说得再清楚一点吗？”
“好好！”赵县令将声音压得更低了一点：“文台，你想想，太平道若大乱天下，谁可得利？”
孙坚愣住了，反问：“难道是各州郡长官？”
赵县令没有接孙坚的话茬，而是按照自己的思路解答道：“建宁元年注：一六八年二次党锢之后，各地党人都被断了仕途，愤懑之情溢于言表，也都在等朝廷重新启用的机会。不难想见，若发生全国性大乱，朝廷肯定无法应付，由此，内朝肯定会停止党锢，重用党人灭贼。各个州郡长官虽然本身不是党人，但门生故吏却多党人，所以亦乐得坐视妖道壮大，这就是养寇自重的道理……此外，这些党人的势力实际上控制了整个外朝，对我等外朝官吏的升迁有着巨大的影响。故尔，我等在为内朝效忠之前，首先要服侍好外朝，不要多说我们不该说的。”
孙坚默默不语。“内朝”与“外朝”的区别徐真曾经和他解释过，但是他还是有点似懂非懂。他只隐约记得，天子、宦官与外戚属于内朝，尚书台与御史台则亦是内朝工具。至于各州郡长官，则均属外朝，其在京都的代表便是三公九卿。但他不是很清楚，为何二者之间的斗争会剧烈到使用“养寇自重”这样的伎俩的地步。从孙坚的立场上看，此伎俩一旦运用火候不当，汉朝天下就会倾覆，内朝外朝也都会统统覆灭。
见孙坚沉着脸，赵县令心中暗笑：到底是没见识的扬州武人嘴上却依然挂着蜜：“文台，你如此忠君爱国，本官也甚为感佩。不过，你也得为自己的前途多想想。若这天下一直这样波澜不惊，你做到死也是一个县丞，因为你头上没有茂才或者孝廉的帽子。你再想想，如果你在未来的某一天能够击斩四万贼寇，而不是今天的区区四百人，你孙文台离二千石的大印还会远吗？”
孙坚虽然没有直接回答县令的话，但是赵县令分明看到，他脸上的阴郁已经慢慢散去了。赵县令拍拍他的肩膀：“你眼前的这些尸体，其实就是助你成就功名的梯子。毋宁说，你需要的是一具用几万人尸体累积而成的大梯子！”
孙坚这才开口回答：“本来丁县尉也是有机会爬到这梯子上的……”
“死人是没有机会的……可惜了，他也是将才啊！”赵县令叹了一口气。然后又自言自语道：“我也不会有机会了。一旦天下大乱，我这样的文官是难堪大用的。文台，你日后发迹了，一定要照顾我们赵氏宗族啊！”
“哪里哪里！”孙坚立即摆手，表示谦让，心里却盘算着，现在是不是已经到了向县令提出新请求的时机了。回想县令刚才这话分明是在向自己讨好，孙坚咬咬牙，便将这请求说出了口：“县令大人，丁县尉殉职之后，县尉一职空缺，您可有人选？”
赵县令也一皱眉：“这事发生得如此突然，我如何能立即想得出人选？”
“禀大人！在下在富春的同乡祖茂祖大荣，随在下在扬州击海盗、灭许贼，功劳卓着，是否可让其入徐做官，为盐渎效力？”
赵县令想了想，笑了起来：“本来县里人会说，县衙里已经有两个扬州人了，再多一个扬州人，恐怕不太好。但现在看来，你们扬州人的确会打仗。乱世可能快到了，未来的大汉需要的是更多像你孙坚这样的人！”
“那……大人同意了？”
“文台你看上的人，不会错的。”赵县令微笑着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
孙坚道谢后，两人不再说话，继续注视着眼前的五个大火堆。
这时，借着火光，孙坚惊讶地发现：那个他买给孙贲的乘鱼升仙鹞，竟然还在天上飞翔。而且，借着尸火升起的热力，它还飞得越来越高。
“小爷升仙喽！”火光中隐隐显露出被杀死的倭国金童子的轻蔑的笑容，其整个脸蛋被升腾的空气扭曲得极为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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