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鼗鼓篪箫第2/3段
祖茂的声音很洪亮,他吐出的每一个字,坐在孙坚一边的吴甄都听得真切。而当她听到“以免疫情扩散至扬州一语”时,心中突然一惊。她突然想起,太平妖道之所以在北方得势,便是因为其教主张角自称能够克制瘟疫,可见此类贼寇基本来自疫区。吴甄由此继续默默推演:就算流贼中的大多数可能已痊愈,但其在各郡流窜,毕竟会带来扩散病情的风险。莫非孙坚前些日子在县城门前的残忍行为,亦是为了隔离疫区流民,以保全盐渎父老性命?若真如此,自己这几天来是不是一直都错怪文台了呢?
吴甄想到这里,便略带愧疚地抬头去看自己的丈夫。不料孙坚此刻并没有功夫搭理她,继续端着酒杯回祖茂的话:“大荣这才是言重了!孙某不才,怎么能够与凉州三明相比?这三位朝廷肱骨之将,平定羌乱,功勋卓着,有目共睹。孙坚所为,又何以能达其万一?”
徐真在一边看着孙坚的假客套,心中暗自好笑。实际上孙坚在扬州时经常对弟兄们放言说:“凉州三明”中除了段颎读“炯”段纪明兵略尚可之外,余下两位都名不符实。只是在徐州官场了混了几天,今日的孙文台也学会藏匿自己的锋芒了。想到这里,徐真也便站起来,端起自己的酒杯,代孙坚说出自己的心声:“文台不必过谦。这凉州三明之所以能名震天下,多是因为家世显赫,年纪轻轻就被委了重任。想那第一明皇甫威明注:即皇甫规,“威明”为表字,为度辽将军皇甫棱之孙、扶风都尉皇甫旗之子第二明张然明注:即张奂,“然明”为表字,为汉阳太守张惇之子第三明段纪明,亦因为家世关系很早就做了孝廉,后又从宪陵园丞、阳陵令一路做到并州刺史与破羌将军。文台若有家世衬托,也能像这三明那样掌握控弦将士数万,汉羌之间的战争又怎么可能绵延上百年呢?”
听了这话,孙坚心里真是甜蜜无比。徐真这人可真是会说真话。而正当他在琢磨着怎么回复徐真的话才显得不那么骄傲之时,没想到小孙贲却突然蹦出了这么一句:“徐真叔叔说得对啊,也正是因为我们孙家家世不算显赫,所以阿坚叔叔恐怕便很难做到像凉州三明那样的大官了呀!”
“哈哈哈哈!”徐真听了孙贲这句有点破坏气氛的话,反而大笑。尔后他继续解释道:“阿贲小侄,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目前羌人虽得到段颎大人的弹压,但西北形势还未最终稳定,更何况羌人在叛降之间,往往也只凭其一念之差。而在这征羌三明之中,皇甫规刚过世,已不可能为朝廷再分忧。张奂在建宁元年参与过对于清流领袖陈藩的捕杀,在士人之中口碑极差,后又与段颎结下怨仇,目前已经淡出宦海。而三明中硕果仅存的段颎,目前也深深涉入京都的朝争,早就离开了是非相对少的西北前线,正战战兢兢地在司州做他的司隶校尉。一旦段颎惹上官司而羌人复叛,或北方黄巾贼势大作乱,朝中能用的武将也就不多了。而这也正是你阿坚叔叔建功立业,封将拜侯的大好机会啊!”
孙贲听着徐真的回复,似懂非懂,而完全听不懂徐真在说些什么的小孙辅,则已经开始偷偷咀嚼下人端上的牛肉片了。吴甄亦有点厌烦徐真所说的这些军国大事,用银箸敲了一下她面前的装着牛肉片的禽头三彩漆盒,略略咳嗽了一下:“宝瑜真是身处富春,心怀天下啊!不过羌患距徐太远,三明前景不明,在此良辰美景,诸君更当饮酒欢唱,尽享人生之乐!”
“好!”这种孙钟也用自己手头的两根银箸互敲了一下,附和着儿媳:“老朽刚看到厅外廊内有几个乐伎正在准备乐器,想必过一会就有歌舞可看。不知何时可以开始奏乐?”
孙坚也觉得官面上的话说得足够多了,便示意大家先把端着的酒喝完。然后他笑着拍拍手,叫乐伎入厅。
但见六个少女低头走进大厅,其中一人持六孔竹篪读“迟”笛,一人持六孔陶埙读“熏”,四人则一手持鼗读“陶”鼓注:即汉代的拨浪鼓,一手持排箫。在这六女身后,又有两个身材健壮的下人用力搬上来了一座小型建鼓。祖茂一看吓了一跳,对孙坚耳语:“文台,我看这六个乐伎面目清秀,估计技艺也不会太逊。按照目前市价,没有六百万钱,是无法买入这样的一个六人私家乐队的。文台你才到盐渎几日,莫非就已发了大财?”
孙坚摆摆手:“我一个区区五百石级别的小县丞,哪里养得起她们啊!这是丁家养的奴婢,因为丁昊县尉生前与我家交好,故而其遗孀左氏前几日便将这些倡优借我家宴所用。”
“哦,白借?还不用你孙家出赁金?没有想到盐渎人如此豪爽!”祖茂开心地拍起手来。
“那还不是我家吴景人缘好!”吴甄气呼呼地评论了一句,并同时向弟弟投以了犀利的目光,看得吴景脸色羞红。
徐嫱也是女人,立即从吴甄的口气与神态里估摸出了其中的奥妙,随即就暗自拧了一把祖茂的大腿,叫他不要再拍手。孙坚也不想让甄、景、嫣三人之间的古怪关系搅了兴致,立即示意吴景起身唱赋。
吴景领命,带上代表“月中仙”宋毋忌的木制面具,走到厅堂中央,挥舞木剑,用高亢又不失清亮的男音高唱:“嗟夫!”
&e之间的战争又怎么可能绵延上百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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