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戊时一刻第3/3段
孙坚拔出匕首,在亮如明镜的刀背上看到了自己的眼睛。刀锋上则没有发现血迹。他转头问赵横:“这刀身有没有被擦拭过?”
赵县令摇摇头:“这是证物,当然不能擦!不过,按理说,没血迹并不意味着田邈是无辜的,因为他可能在遇见我之前,自己已先擦干净血迹!”
孙坚笑了起来:“田老伯若真是杀人凶手,应当早点逃走,为何还拿着刀在现场发呆?”
祖茂点点头,亦补充说:“若田伯真是杀人凶手,就很难对北宫的死感到震惊,看来凶手定有旁人!”
田邈激动地抓住祖茂的手:“祖县尉这样仗义执言,老夫真后悔给你租的房子房租定高了。明年的房租祖家不用缴了!”
祖茂摇摇头:“祖某也是公事公办。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为何天下有这么巧的事情,县令和田伯竟然会在同时因为不同的原因到了同一家客栈?田伯你刚才说过,你是与北宫约好在戊时一刻见面的,但难道赵县令也是约好与赵宽于戊时一刻见面的吗?”
赵横眉头一锁,然后慢慢开口:“昨日我与小侄赵云曾约定今夜给舍弟一些盘资,当时约好是今夜酉时整见面。但昨日稍晚时候赵云又一次找我,说酉时不方便,最好在戊时一刻见面。我当时也奇怪,为何是戊时一刻,而不是戊时整呢?约人约在整点难道不是更方便吗?”
“嗯,知道了……”孙坚陷入了沉思。他心中默念:为何黄盖与赵云都提到了“戊时一刻”这个时间点?难道黄盖与赵云有关?但一个百戏班的拉淫媒的,与一个从遥远的常山国来的九岁少年,又会有什么关联呢?
这时祖茂又发言了:“田伯是被陷害当是无疑了,但此事至少有三疑。第一,无论田伯是得罪了谁,用如此愚蠢的办法陷害他,完全是没有必要的,因为田伯既无杀人的武功,也没有杀人的动机,县廷当然不会就此判田伯的罪。第二,陷害田伯,却要以北宫的尸体为诱饵,请问:谁又能够轻易得手,杀死北宫?其三,陷害田伯要成功,就必须要有目击证人,而赵县令便是本案的第一目击人。但赵县令却恰好在此时出现在现场,怎么看都像是有人在悄悄布局。但到底是何人在布局,又为何布局呢?”
孙坚点点头:“照大荣所言,或许嫁祸田伯都不是最终目的,而是有人要造成盐渎第一首富深陷命案的假象,引发县廷的重视。”此刻他将目光又转向了被覆了草席的北宫尸体,说道:“也许死人能够告诉我们一些事情!”
祖茂点头,便去轻轻解开了草席。但见香消玉殒的北宫嫣脂面朝上躺着,脸色铁青、杏目圆睁,檀口微开,似乎想说一些什么事情,却又说不出来。她脖子之上有一深深刀痕,干脆利落地切开了喉咙,喷出的血则溅满了四下的器物。但她双臂平摊,并无挣扎的痕迹,显然是死后被凶手调整了身姿。祖茂用手试图将她的双手掰开,发现尸体已经略为僵硬,这便进一步验证了其死亡时间当在田邈入客栈之前。
祖茂抬头对孙坚说:“文台,血是喷溅出北宫脖项的,可见刀子是她活着的时候就插入其身体的。谁的武功那么高,一刀就能杀了北宫?”
这时已经完全洗清嫌疑的田邈突然胆肥了起来,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老夫揣度,如果此凶手武功远在北宫之上,那么可能也能轻易克制文台与大荣的武功。这是不是一个连环局呢:杀死北宫卷入老夫,然后诱本县令、丞、尉三人入瓮,以对你们这些官府中人不利?对了,你们三位过去都没有啥仇家吧?”
赵县令浑身一个哆嗦。他转眼去看孙坚。在这三人之中,孙坚身上命债最多:无论是在会稽剿贼,还是在盐渎城下破黄巾,孙坚都是双手沾血,难免会在江湖留下仇家。不料孙坚却轻声笑了出来:“老伯,您糊涂了。这是在县城,就算有人要暗算本丞,恐怕这也不是理想的所在……”
孙坚话音未落,却听到窗外一阵阴风吹来,屋内几盏油灯竟然被齐齐吹灭。田邈吓得马上抱住祖茂的大腿,一动不动。孙坚则立即拔出环首剑,警惕地盯着窗外的动静。
但见窗外树枝上的一只抓握着仓鼠的鸮鸟,用雷电般锐利的双眼扫视了一下屋内,然后突然振动双翅,飞走了,消失在挂在天上的弯月背后。
田邈略喘了口气,喃喃自语:“一只破鸟……”。
祖茂憋住笑,重新点亮了油灯。
也就在这时,屋门却突然被叩响,传来的是丁塘有点颤抖的声音:“诸位大人,有情况!”
孙坚立即开门,但他却被眼前看到的一切给惊呆了。
眼含泪水的丁塘被反绑着,被人用刀顶着,出现在门前。他背后,则是两个蒙面少年。其中一个少年小声说道:“在下是右北平郡土垠人程普程德谋,这位是零陵郡泉陵人黄盖黄公覆。我们有话要对县令、县丞说!”
随即,两人速速揭了自己的面罩,露出了两张年轻却略带沧桑的脸。浓眉大眼的程普与小眼眯缝着的黄盖,用无所畏惧的眼神盯着孙坚与其身后的人。
这时,另一只肥肥的鸮又不知从何处飞来,停在窗棂外的树梢上,用一对晶莹锐利的巨目,好奇地打量着屋内的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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