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党锢之根第2/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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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茂气呼呼地回应:“当年所有曾经帮助过你逃亡的家庭,都得出一人顶罪斩首。尔后朝廷又下达党锢令,严禁列入党锢名单的清流为官。你觉得你的所作所为,真地符合春秋大义吗?你对那些为你而死的人,那些因你而断送前途的人,难道就没有半点愧疚吗?”

  “我心里也很痛!”张俭站了起来:“我张家老小一百多口都被杀了!但是,天下清流也因此看清了阉党的真面目,拧成了一根绳子!也就在我逃出中原不久后的建宁元年,陈藩、窦武就集合义兵清君侧……”

  “陈藩、窦武最终都被杀了!”孙坚打断了张俭的发言。

  “他们被杀是因为张奂、董卓率领的西凉军突然出现,猝不及防而兵败!”张俭恶狠狠地说道:“西北军阀,与朝内宦官沆瀣一气,互为表里。陈藩、窦武的失败告诉了我:只有先剪除西凉军的羽翼,然后才能在京都轻松屠尽阉党!”

  能够调到西凉为国家效力,由此赚取军功,一直是孙坚的梦想,听到张俭如此菲薄前线将士,他忍不住反驳道:“你说的张奂张然明,虽在建宁元年为阉党所利用,但作为凉州三明之一,战功卓着,卫国有功,怎容你一笔抹杀?还有那羽林郎董卓董仲颖,在永康元年大败羌人于三辅,名震京都,又将获得的九千匹缣的皇家赏赐分给兵卒,如此作为,难道不配称为大汉肱股之臣吗?”

  “就是那董卓!”张俭那一对没有眉毛陪衬的眼袋里,鼓着两只带着血丝的眼睛,烧烂的双唇亦在一张一翕:“董卓军在三辅获得大捷后纵兵大肆报复屠杀,北宫姐弟的父母就是在彼时罹难的!我当时收留这对姐弟,就想在塞外寻找复仇的种子,与中原的清流里应外合,一举推翻阉党的统治!”

  “就算引狼入室也在所不惜?”祖茂追问。

  “你能够确定阉党比蛮夷更容易对付吗?”张俭把自己那张令人恐怖的脸再转向祖茂:“阉党得到天子信任,除之难而蛮夷驽钝,空有武力,反而容易为我所制。”

  “那你又到盐渎来做甚?这里官军驻扎稀疏,且与胡地相隔千里,难道你要与东海里的龙王结盟图汉不成?”孙坚冷嘲道。

  张俭眼里流露出一丝得意:“我到广陵盐渎来,就等于给尔等送来了升官的机会!莫要不识相!”

  孙、赵、祖又面面相觑。张俭这口气,好像孙、赵、祖才是被审的对象似的。

  张俭慢条斯理地解释起来:“大汉疆域太广,光靠几个蛮夷还无法弄出大风浪。去年我已与太平道教主张角接上线。明年是丙辰年,太平道将在京都起事,口号是岁在丙辰,天下大吉,到时候天下必然大乱!那纹在北宫嫣脂身上的地图,就是交给太平道的见面礼,而北宫本人也愿意将自己奉献给张角做侍妾!可惜,她人已经死了。不过,这也无大碍,趁着她身子没腐烂,尔等应当将其皮扒下来,照样可以送给黄巾道做见面礼!”

  “你竟然要我们与你一起通贼!”祖茂纠住张俭的衣襟骂道。

  “只有让黄巾道将动静闹大,你们才会有功名,而我张俭的人头则对你们毫无用处!”张俭奋力甩开祖茂的手,解释道:“孙县丞,祖县尉,你们都身出庶族,天下不乱,何来功名?只要张角起事成势,朝廷兵力捉襟见肘,必然会开党锢,允许天下豪杰自行募兵讨贼。这难道不是尔等封侯拜将的大好机会吗?”

  孙坚心中一怔,隐隐觉得张俭并非是在胡说。但他嘴里依然义正言辞:“你怎知被你弄乱的局面,最终能被控制住呢?”

  张俭重新坐下:“黄巾道,乌合之众尔。今夏你孙文台略施小计,就让其在盐渎城外伏尸五百,难道天下读过孙子兵法的,就仅你孙文台吗?以蛮夷、黄巾为饵,逼迫天子放开党锢,尔后天下清流就有了兵权。再用这兵权除了匪贼,便有了再造大汉之功。有兵有权有功,屠灭阉党,岂不在一念之间吗?”

  “你可知在这过程中,有多少无辜的人会死?”赵县令实在听不下去了。

  “与我何干?这些人即使不死于战乱,也会死于阉党的暴政,或者是死于瘟疫,或者是死于蝗灾,或者是死于地震,或者是死于洪水。能够为屠灭阉党做牺牲,难道不是他们最有价值的死法吗?”张俭的语调依然平静。

  这时孙坚将祖、赵拉到一边,又嘀咕了几句。尔后,孙坚又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对张俭说:“若我们今夜放你走,你带了北宫的人皮,又将在何时何地与太平道接头?”

  张俭知道这是孙坚在套他话,冷笑一声,回道:“若你们真心放我走,我自会与太平道联络,孙文台不必操心!”

  孙坚叹了口气,默念:“让你活下来的最后一个理由也没有了。”想罢,他便叫祖茂从楼下为程普、黄盖松绑,并将其重新带到二楼。

  见人已到齐,孙坚一拍桌案,说道:“今受县令大人委托,我孙坚判十年前张俭杀人案如下:山阳高平人张俭张元节,于延熹八年任山阳郡东部督邮。当年七月,张俭上书弹劾中常侍侯览,指控其夺民田三百顷,第舍十六区,建高楼豪庭,类于皇宫,大坏汉制。侯览阻拦上书,故天子不知情,张俭心中郁愤,伺机报复。当年八月初八,张俭带掾吏至平陵巡视,偶遇侯览之母。侯览之母凭借其子之权势,不让官道,张俭怒而拔剑,将其当众斩首。后指使吏卒追杀侯览家人,前后死难约三百人。期间,至侯览府上卖货的行商多人亦遇害,其中就有零陵人黄邢与右北平人程廉,亦即黄盖、程普之父。朝廷旋即下旨缉拿杀人凶手,张俭随后奔走各州郡,连累众多亲朋。正如名士夏馥所云,孽自己作,空污良善,一人逃死,祸及万家,何以生为。张俭所为,确实是人神共愤。然张俭从渔阳逃至塞外后,依然不思悔改,以组织獓骃班为名,外勾蛮夷,内结黄巾,试图覆我大汉,以谋私利。不杀不足以昭天理,不,就等于给尔等送来了升官的机会!莫要不识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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