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驾第1/3段
风从斜阳斋敞开的窗户吹进来卷着日头暴晒后的热气。
因近来战事吃紧,傅煜忙着四处奔波,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这事难得寄回来的家书。攸桐翻来覆去地瞧了两遍傅德清坐在案后徐徐喝两杯茶,看她攥紧了家书笑意盈盈回想临行前傅煜的神情,端方刚毅的脸上也渐渐露出笑容。
转过头,窗外竹丛浓绿、松柏高耸。
虽闷热晒人却是个好日子。
当初长子战死、发妻病逝、傅煜变得寡言冷厉时,傅德清肩扛永宁兵马的重担,瞧着年少失慈的儿女时曾在许多深夜失眠怕傅煜性情冷厉孤傲,因丧兄丧母的痛而沉浸在兵马战事里,变成只知杀伐的重剑怕傅澜音姐弟年少失慈,他军务繁忙,疏于照管。
好在如今都无需担心了。
傅澜音嫁得意中人,身怀六甲,很快就能给他添个外孙。
傅昭虽顽劣,却也懂事,回头寻个合适的姻缘便可。
而傅煜最让他操心也最得他期许器重的傅煜,也寻得了可堪陪伴此生的女子。
傅德清自懂事起便知道,他和兄长扛着永宁兵马的重担,背后是万千百姓的安危,这些年兄弟子侄扶持前行,这重担压在肩上,令他片刻都不敢松懈。此刻,却缓缓松了口气,而后起身,在攸桐抬头看来时,叮嘱道:“这趟回京,你的身份便与从前不同了。”
这话意味深长,攸桐敛眉肃容,听他教导。
“傅家想做的事,不必我说,你也明白。惠安帝虽苟活于战乱,保住性命,但这江山却不可能在还回他手里。修平性子孤傲,从小天资过人,又少年得志、履立战功,以至自视甚高。从前他只管永宁将帅,也有我从旁提点,到了京城,他的身边就只有你。魏氏”傅德清神情肃然,缓声道:“江山的担子,比永宁沉重千倍万倍,往后规谏修平的事,便托付于你了。”
他说得郑重,攸桐亦肃然行礼道:“父亲的叮嘱,媳妇铭记在心。将军胸怀天下,位高则任重,媳妇晓得轻重。从前那般行事,是各有苦衷,既已真心嫁回傅家,往后该挑的担子,媳妇绝不退避分毫。”
“那就好。”傅德清颔首,似有些感慨,只抬手道:“回去收拾行囊,明日清晨,我命人送你回京。”
攸桐应了,辞别前又想起来,“父亲不回去吗?”
“不回了。”傅德清负手望着窗外,语气中竟有种轻松,“我留在齐州,不想动。”
儿女成器,各有前程,待他们走远了,能陪伴他的仍只有结发同行的妻子。
从这座府邸,到金昭寺,处处皆有旧日痕迹。
一生心血付于永宁百姓,仅剩的感情,也只够付于一人。当时年轻气盛,外出征战时疏忽了妻儿,以至于长子战死、发妻为此伤心病故,心中歉疚难以诉于旁人,更无从弥补挽回。剩下这半生,若能稍得安稳,他只想留在此处陪伴她,哪怕阴阳相隔。
而剩下的事,尽可交予儿孙。
傅德清抬手,捋了把胡须,看着发妻栽在亭中的那棵被松柏环绕的海棠树当时她亲手栽种时,不过一支纤秀树苗,如今年深日久,竟已亭亭如盖。道阻而长,会面无期,十年的时光漫长却又短促,他也从志高气盛,变得眷恋旧物。
&e州,不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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