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二第1/2段
在浓烈刺鼻的麻片熏味下,手术开始了。
首先,切除皮肤上那层如同蜂巢般千仓百孔的瘤皮,如果皮下也出现病变,则继续切除,无论是肌肉,筋络…全都一视同仁。如果有必要,甚至要刮除变异的骨骼。
“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吗?”莫妮卡的声音有点颤抖。
“任何一丝的残留都有可能导致功亏一篑的结果,切得越干净彻底,痊愈的几率便越大。”梅第卡勒冷冷地回道。
被清洗得光洁如新的手术刀熟练地把病变的手臂解成若干区域,如同进行一场扫荡战争般,需要将各区域的病灶剔除干净。
就结果来看,梅第卡勒的手术的残酷,某种层面上无异于圣法审判团拷问异端者所使用的私刑,两者借用的名义也非常相近,前者的名义为救助,而后者的名义为救赎。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鏖战,手术完成了。莫妮卡和修女把切除的污秽之物拿到院子里的火炉里焚烧,用石灰撒在手术室的地板上,用皂水仔细清洁,连板砖的缝隙也都冲刷得一干二净。
“他摧毁了我的病人…”莫妮卡喃喃说道。
“谁?”修女莱丽轻声问道。
“梅第卡勒。你也看到,手臂的肉被削得所剩无几…不论哪变异了,都会无情地削去,后来病灶蔓延到胸口…锁骨,肋骨,大半的肺叶…清除了瘟疫,但病人也因此被毁形…胸膛的骨架被削除,再也不能挺起胸直腰,下半辈子都要依靠绷带和夹板去支撑上半身…我已经分不清这到底是对还是错…”
“你拯救了他,莫妮卡小姐!”莱丽扶着莫妮卡的手臂,搂着她道:“虽然身体受损,但他因此喜极而泣,不断的说:圣主在上!我被治愈了!我变回了自己!你知道的,此前他是多么的痛苦,被绝望紧紧掳握着,就像顺风消逝的余灰般黯淡无光。手术之后,他疲惫的双眼开始透出渴望的光芒,那时我就知道,他想要活下去。小姐,是你拯救了他,真正的拯救,无论是肉体还是灵魂。”
莫妮卡勉强一笑:“谢谢你,莱丽。我感觉好多了。”
虽然嘴上那么说,但哀伤和悔意几乎要从她的双眼满溢出来了。莱丽心想着,把话题转开:“呐,莫妮卡小姐,我听说里奥是你的孩子…你这么年轻,怎么就有小孩了?而且都八岁了,谁是里奥的父亲?”
莫妮卡的脸微微泛红:“不是呢…里奥他是一个孤儿。那天路过一个发臭的破败茅屋时,我们猜测这户人家也许病死在自家了,便打算开门进去处理尸体,以免病原扩散。进去后发现,有个小孩坐在茅草铺成的床上,闷声不响地抱着一具臭气熏天的尸体。后来我们知道,那具尸体是他母亲的,而父亲已不知所踪,无依无靠的他便这样来到了这里。”
“他身体不好,每到阴雨天气时,四肢会僵硬得发痛,梅第卡勒阁下也无法得知他得了什么病。这可怜的孩子每到晚上便被病痛折磨得睡不着觉,我能听到他因疼痛而手脚抽搐的声音,但他不喊也不叫,只是默默忍受着。”
“梅第卡勒阁下告诉我,里奥病发时,我可以通过按摩来减缓一下他的痛苦。于是每当看到他因疼痛而辗转反侧时,我便过去按压他手脚上的筋骨。不能完全抚平他的痛苦,但确实会让他感觉好些。”
“他渐渐开始对我敞开心扉,他跟我说,每当他睡不着时,母亲就会给他讲故事。于是我开始给他讲故事,那些从书上看到的,无聊的,有趣的,听不懂的也可以,他只是需要母亲在身边,讲故事可以让他找到母亲的感觉。”
莱丽嫣然道:“莫妮卡小姐,你实在是太温柔了。”
“不,我是为了自己。这只是职责内的工作,如果没做好,我会感觉不舒服,夜里会难以入眠。我能身受同感别人的痛苦,我只是想让自己感觉好一点。”
梅第卡勒风风火火地大步迈来,神色凝重道:”莫妮卡!病人生命特征在迅速减弱,我需要做一剂吊命处方,手头材料不够,你拿这张纸去把材料搞回来,要快!“
莫妮卡接过处方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列着各种奇怪的材料:铅制剂、砷的提取物、野猪的牙齿、狐狸的肺、尖锐的象牙、带壳的蓖麻、海底的白珊瑚、吐根、番泻叶,以及零碎杂凑的轻泻剂,还有用来对付难以忍受的疼痛的鸦片制剂。
“去哪找?”莫妮卡急问道:“药店没有这些东西!”
“噢!我忘了说!”梅第卡勒一拍额头,回想片刻后道:“去敲第三十六巷道第七道门,报上我的名字就可以了。快去吧!”
莫妮卡转身要出发,被莱丽拉住了手腕:“不行,小姐,最近出现了很多失踪事件,受害的都是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在夜晚出门,然后无声无息地消失了,直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元凶是谁。你现在出去的话,肯定会遇到那个变态…路上得有人保护你才行!”
emsp; 莱丽嫣然道:“莫妮卡小姐,你实在是太温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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