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五第1/2段
鲁尼的梦腐蚀了墙壁,地板,镣铐,相互接触的一切,连空气也开始泛出一丝丝腐烂的甜味,让人颓唐不振。腐败沿着地板砖,缓缓爬到米勒尔宾的轮椅之下,铁质的轮子一点点被血色的猩红侵染,已侵染之处颜色须臾加深,转为暗红,开始腐烂穿孔,结出一簇簇密密麻麻的小蛆卵。
“秽地的礼物…”米勒尔宾凝视着暗红的腐朽,说道:“呵呵,多么活泼的礼物!看,它要往我假腿上爬了,热情得有点吓人呢。”
“你不害怕吗?”罗宾说道。
“期待我被吓出屎来的糗样吗?抱歉令你失望了。我是一个好奇胜于恐惧的人,不像那些沉醉于暴力带来的虚妄荣誉的猎人那样充耳不闻外事。相比去背诵壮严华丽的誓词,我更喜欢脚踏实地,不懈求真,把探索真理视为信仰…”米勒尔宾弯下腰来,轻轻摘下一颗红色的卵,细细端详:“可笑的是,人们因此将我视为异类,甚至惧怕我…陌生的认知会令他们惊恐得把眼睛捂住,假装那不存在,拒绝去承认接受…遗憾的是,人群的盲目也是真相的一部分,我实在难以理解为何绝大多数人都是愚昧如此。”
“阁下的信仰…不是建立在被你像猪狗一样剖解的平民身上的吗?虽然你自诩不凡,但从行为上看,你的所作所为与杀猪的屠夫并无二致…”
“哈!你可真是尖酸刻薄!别忘了你是我的阶下囚,我有一堆你想象不到的可怕肉刑,相信我,随便一款都能让你对自己的无礼追悔莫及。”
“在吓唬我之前,你应该有更重要的事情呢…看,腐败已经蔓延开来了,就这样放任它真的好吗?”
“不用你记挂,我早在思考处理方法了。你来猜猜,我会如何处置你朋友呢?这具堕落、肥胖又罪孽深重的肉体,放任他的话,只需片刻就能把这实验室都毁了。”
“或者你会杀了他?用圣法审判团的处置手段,将他活活烧死?”
“臭小子,真被你小瞧了呢。我米勒尔宾虽然是个残废,但脑袋还健全着。你想骗我走到溃败的悬崖边上吧,你这个小混蛋。幸好我对秽地的历史有所涉猎…现实是梦中人的枷锁,死亡则让现实消弥,继而把束缚着梦的枷锁彻底粉碎…要阻止梦境蔓延,只要把梦中人拉回到现实就行了。总而言之,死亡并不是梦境的终结,清醒才是。你看,真理往往就是如此简洁明了。大学宫的那些学士把真理藏起来,然后编织些可笑的故事,用故弄玄虚的手法来忽悠羊群般的愚民,让他们俯首帖耳,马首是瞻…这就是宗教,无论是安治圣教还是秽地的邪教,本质皆不过如此。”
“你知道得不少。”罗宾说道:“确实与杀猪屠夫有所不同。”
“不少,但也不多。”罗宾推着轮椅来到他的药柜子前,翻找着什么:“我读过那些被教会禁封的书籍,了解当年秽地还不叫秽地,叫达冥尼斯森林的那段历史…我知道那里有古老神祗的存在,但我对祂不甚了解,只是知道和安治教会崇拜的神不大一样就是了。”
“达明尼斯的古神祗…”罗宾喃喃自语着,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罗宾,你看起来跟档案的资料描述有所出入,档案上记录的是,因为在珠宝店偷窃一颗愚蠢透顶的玻璃珠子而葬送了下半生的偷窃犯…而现在我看到的,却是一个颇具心机且动机不明的可疑人物。”
“哈哈…阁下真是个有趣的人。”
“有趣?嗯…姑且是一种夸赞吧。你也不差,我还没见过你这么能说会道的囚犯。”米勒尔宾推着轮椅回来了,手上拿着一个小喷雾器:“躲开点,你不会想碰到这东西的,只需要一丢丢就能让你痛不欲生。”正说着,米勒尔宾便按下了喷雾的开关,喷嘴吐出的一小团水雾,不偏不歪地扑向鲁尼的口鼻。
吸入那不知名的气体后,鲁尼脸色慢慢涨红,呼吸急促起来,而且变得越来越急促。米勒尔宾一声不吭地推着轮椅拉开了距离。只见鲁尼嘴唇微微张开,开始小口喘气,须臾后全身一个激灵,狠狠地打出了一个大喷嚏,鼻涕口水溅得一地都是,接着就是一个接一个的喷嚏打个不停。
“啊…啊…阿嚏!啊…罗宾…阿嚏!…这…是哪里…阿嚏!…我…阿嚏!阿嚏!…”
鲁尼的话被喷嚏频频打断,语无伦次。血色的腐败如回潮的海水,一点点地倒退,蛆卵在缩小,变回芥蒂,合上胚芽,腐烂的缺口在愈合,朱红的颜色在褪色,变淡。
“如我所料,恶心的蛆卵堆消失了。”米勒尔宾拍手满意地说道:“非常干净利落地,消失得一干二净,损坏的地板和墙壁也已经恢复完好,嗯…该怎么说…梦就是梦,无论多么的迫近现实,一旦醒来就会烟消云散,不留下一丝痕迹。”他的口吻平淡如水,听不出是高兴还是失望:“有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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