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五章第2/3段
她还没说完,陈啸之突然道:“吃不吃?”
沈昼叶红着脸,抬头朝他望去。
陈啸之眉峰探究地挑起,审视地看着沈昼叶,片刻后从桌上捞了个东西,丢到了她桌上。
那是他翘课回来时,气喘吁吁地提来的塑料袋。
陈啸之别开脸,冷道:“这玩意本来是买了我自己吃的。”
沈昼叶看了看袋子里的三明治,饿得眼睛一绿,差点儿抛弃原则,却又在最后关头找回了自己仅剩的人格,坚定道:“那我更不能吃了。”
“现在我不想吃了。”这位班长毫无人情味地补充:“要不你扔了它,要不然你吃了它。”
“……,”沈昼叶立刻道:“我吃,谢谢你。”
塑料袋中有草莓奶油软糖,纸包着的三明治,还有个蓝油纸和皮筋封口的、圆滚滚小瓦罐。
沈昼叶一怔。
这个小瓦罐她见过甚至非常熟悉。
她五岁时,母亲忙于博士毕业的论文,父亲也忙的不行,夫妻二人只得将小昼叶送回国内。
她脑海中记忆已经模糊了,却还记得小昼叶那时住在位于浥春胡同的奶奶家,那狭长胡同外就是卖这种瓷罐酸奶的货郎。
小昼叶简直抗拒不了凝固型酸奶,又被圆圆可爱的瓦罐和油纸上的蜂蜜二字吸引,特别爱喝这个。
这是来自她遥远童年的,温柔记忆。
沈昼叶温暖地笑起来,戳戳那个罐子,感慨道:“这个酸奶。”
穿着校服的少年。
沈昼叶扶正小瓦罐,对他温和笑道:“我以前在国内呆过一段时间,那时候喝过。”
他顿了一下。
陈啸之个高,靠在窗台上时影子长长地拖着,长腿散漫地支起,有种天资卓绝少年的洒脱与散漫。
“你还在国内待过?”陈啸之别开脸,“几岁?”
沈昼叶用吸管戳开油纸,想了想,带着一丝不确定道:“五岁那年吧。”
她说完,教室里一片沉默。
过了会儿,陈啸之带着一丝自嘲道:
“哦,是吗。”
语毕,他跳下窗台,走了。
沈昼叶正吸着小酸奶,满头的雾水。
周六,天气阴沉沉的,将下一场豪雨。
浥春胡同21号的红门油漆斑驳,里头传来碗筷声。
沈昼叶坐在饭桌前,餐桌上悬的灯没开,她就在黑昏的天光中,打量着摆在桌上的、摄于1967年的黑白全家福。
这是个位于寸土寸金的海淀的、四四方方的一个小院儿,房龄比她爸爸还老,窗框是铁刷油漆,上世纪的产物,如今锈得斑驳陆离。屋里的沙发、椅子乃至遥控器上,都套着洗得发白的布套,茶几则晾着奶奶看过的书。
最新一本是近思录集说。
厨房内传出沉闷的咳嗽声,片刻后抽油烟机关了,一名老人端着盘刚炸完的藕盒,步履蹒跚地走了出来。
沈昼叶的奶奶一头白发,被发箍箍在脑后,戴一架擦得干干净净的老花镜,皱纹里渗透岁月的刻纹。老太太分明已年至古稀,又有肺心病缠身,常年不离药瓶,目光却如刀锋般锐利。
沈奶奶将盘子放在桌上,问道:“最近学业跟得上么?”
沈昼叶想了想,凝重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沈奶奶:“什么意思?”
“我不配做您孙女的意思。”沈昼叶沉痛道。
说着,沈昼叶从旁边的书包里掏出沓听写卷和历史政治考卷,一张张地摊开,从左往右分别是20分、15分、30分和45分考卷就更厉害了,上头零零丁丁一个血红的9字儿,竟能考个位数。
对此早有预料的沈奶奶:“…………”
北大系离退老教授,赵兰君,感觉偏头痛要犯了。
沈昼叶在国外时成绩优异,是班级毫无争议的前3,要不然人大附中也不会这么轻易地松口,让她插班进最好的初三四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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