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第2/4段
“他喜欢和我一起玩星际争霸,三块钱一碗豆腐脑他就乐呵,在家里连一点脾气都没有,被我妈骂着走。”
“他说得特别轻描淡写,”陈啸之道“
沈昼叶“……”
“很奇怪不是吗,“陈啸之笑道“我爸官职不低,一个官儿,有物质欲望,有权力欲,爱自己的家人……怎么会为一个素不相识的、跌入谷底的老头,付出那么多?”
沈昼叶张了张嘴。
陈啸之道“所以我问了他,为什么。”
沈昼叶在这琐碎的叙事中忽然抓住了一道线索,问道“……他说什么?”
“他问我,你觉得权力意味着什么?”
沈昼叶颤抖着长吁了一口气。
陈啸之开着车,散漫道“我对权力没啥兴趣,但是还是勉强回答了他。我说权力意味着支配,意味着万千人都有求于你,意味着钱和人们艳羡的目光,你打个喷嚏地都会震三震,你会成为一个符号。“
“他笑了,说,你说的都对。”陈啸之平和道“但是你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沈昼叶“什么?”
“老爷子说,”陈啸之道“手中有权力,意味着你有能行正道的力量。”
沈昼叶心里一震。
“行道不难,难的是行正道,”陈啸之复述道“可更更难的是你能用正道去改变社会。啸之你看到权力给我们带来的阿谀奉承,看到了有人有求于爸爸,可是这只是权力身后的影子。世人只看到了那团影子。”
“……权力自身则比它的影子明亮得多。”
沈昼叶忽然明白了陈啸之为什么会成为一个这样的人。
“小时候我们每个人都在心里构建了一个理想的世界,那里劳有所得,善有善报,恶人最终都会被绳之以法长大后我们会发现那是坨狗屎,到处都是混账。但世人将之与黑暗、金钱联系在一起的权力,其实是最纯粹的东西,是儿时理想乡的投影,是通往理想乡的唯一钥匙。”
“权力是能改变社会的力量。是将我们不完美的中国缓慢地向前推的力量。”
沈昼叶心头剧震。
“我爸想法挺……”陈啸之笑了下“他有种……知识分子出身的忧国忧民感,他认为人应该生于斯,长于斯,死于斯,歌哭于斯,忠于自己脚下的大地。我们国家积弱百年,如今看似强大了,其实仍处处受制于人……所以学成就要归国,这才是知识分子所为。”
“无论个体再渺小,也是属于我们浩大的命运共同体中的一员。一个人从小就要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所谓读书人就要有这种气节,这是我们中国文人的骨,脊梁,髓心,是千百年来酸书生们不灭的气节我爷爷就对我说过这句话。“
“我家老爷子像秆竹子,风骨卓然,我从小崇拜他。”陈啸之尴尬道“我爸就……软趴趴一爷们,打眼一看就不着调儿,没有半点儿我爷爷的影子。”
然后他说“但我没想到,十年前我爸把我送出国的时候,他将我爷爷的原话,一字不落地对我讲了一遍。”
“……”
“他们就是把我养成个这样的人。”陈啸之说。
“所以无论我在这里多么成功,都会回去。”
沈昼叶突然有点尴尬,耳根都红了“……呜?”
陈啸之偏头莞尔道“说实话,你那天是不是以为我玩弄你的感情了?”
沈昼叶面色瞬间涨红,“我……我一个字都没说,你怎么会这么想?”
陈啸之开着车哂道“还能有什么理由啊,与会的时候还好端端的,结果宴会进行到一半突然偷了我的车逃往千里之外……我想破了头也只有这个契机好吗?沈昼叶,你是不是听了我和校长的交谈,以为我会留在斯坦福不走了?“
沈昼叶被戳破心事,趴进柔软枕头里,哼了一声。
陈啸之嘲道“默认了?”
然后他笑了起来。成年男人笑声低沉,可是连最愚钝的人都能听出那是如释重负的笑。
沈昼叶面色潮红,羞耻地说“……我、我哪里知道啊。”
“有事要问我啊。”陈啸之斥责道“来骂我也不难吧?老自己瞎想。”
女孩子自知理亏,往被子里蜷了蜷,赌气不搭理他。
房车在亚利桑那州漫漫长路上奔驰,细密雨滴坠入大地,万千可能性在他们面前延伸展开。
然后,在一片静谧中,那个男人平淡道
“你以后就会知道,我对你说过的每一句话里,每个承诺……”
“都是会兑现的。”
天地雾蒙蒙,大地浸透了雨,大雪又纷纷扬扬。
房车在黑大地上破开雪,向东疾驰。
沈昼叶这辈子没将这么长时间放在路上过,那是条望不见尽头的征途,横跨整个大陆,像一场残酷而温暖的梦,又像是等待雨后天晴的檐头。
陈啸之负责开车有时候沈昼叶去顶替一会儿,将他换下来,让他去睡一睡。
事事事关心所谓读书人就要有这种气节,这是我们中国文人的骨,脊梁,髓心,是千百年来酸书生们不灭的气节我爷爷就对我说过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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