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若无侍子第1/1段
众人散去,连亦违都被禁卫军和铃铛护卫回宫。
陆见栖和林辜依旧站在原地,两个人对望着一动不动,
许久,林辜终于轻笑起来:“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我知道你武功尽失的那一日。”陆见栖温和地笑起来,“侍子,若你一日将自己陷入险境,我只能想到是为了我。”他停顿了一下,“你又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是有意引温丞入局?”
林辜笑起来:“就是刚才。”她抬眼望向陆见栖,“我信你绝不会与人勾连,陷我于绝境。无论何时,我都不会相信,你会害我。”
林辜站在那里看着陆见栖,想起多年前在东海,他们也是这般无师自通地心有灵犀。
她不必说,他都懂。
陆见栖垂下眼:“我不过是想顺水推舟,丞相不会相信我对你起了伤杀心,所以我只能借机与他达成协议,让他保证不杀你。只是如今他还是失势,真的将他连根拔起仍旧不是容易事。”他迈前一步,“可我想知道,为何你不肯亲口告诉我这一切,当年为什么一言不发就走了?这些年,让我在恨与无知中挣扎,在你眼中,一个合格的扶山王,当真重要过你自己的心爱之人吗?”
林辜没有说话。
“我比谁都明白你,如今,却比谁都心寒。”陆见栖看着她,“只要是你觉得对的事情,你总会不计后果。你想要创造一个北境守城将军,想要创造一个光芒万丈的扶山王。所以你根本不会在乎我在这其中又曾多痛苦,多无奈。我沉浸在父兄之仇三年,回到长安,我又陷入究竟复仇还是不复仇的两难处境,后来我又知道原来害死我父兄的间接仇人竟是我的救命恩人……”他苦笑起来,“侍子,你说得对,人是不会伤心死的。可我想要问你,江山权力之重,真的重过所有情谊?你有没有过一瞬间,觉得,我能陪你走完余生之人?”
林辜终于在他绝望的语调中落了泪,迎着风落泪,向来是那些娇滴滴的闺阁女子每一日会做的事情,可这,几乎耗尽林辜的力气:“谁都不知余生多长……陆见栖……”
陆见栖也笑起来,“侍子可知,若无你,我再不是陆见栖。”他的拳终于握紧,或许因为握得太紧,渐露青白之色,“你害死了我父兄,却救了我的命,恩怨相抵,你我两清。可是从此之后,我只是扶山王。侍子来日方长的余生,也再与我无关。”
林辜站在原地,感觉越来越多的风沙迷了眼,以至于眼睛都睁不开。
“从前我想变得好,只是为了成为可堪与你匹配之人。后来我想做得好,是因为我不愿,也不能辱没陆家门楣。如今我要做得好,因为我想看看你们人人如痴如醉的权谋争斗,利益纠缠,究竟有多引人入胜。”
陆见栖说完这句话,转身便走。
林辜依旧维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指尖的疼痛越演越烈,像是一条又一条自指尖爬到心头的跗骨之蛆,顷刻间就到达心口。
她忽然叫了一声:“陆见栖……”
陆见栖转过头来,眉头微皱。
林辜如同一桩朽木最终被砍倒,世间一切仿佛再也与她无关,笔直地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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