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人心而已第1/1段
林辜笑了笑,继续在自己的书帛上写字:“可你知道是不可能的是吗?这个宫城自从我们接手以来,进来的每一个人,做了什么,调到那里皆有造册一目了然。他想从宫外领人进来,我们却一无所知,你是说他本事已经通天了吗?”她笑了笑,“至于他想做什么,不干我们的事,身为皇子应该做什么,也不由我们说了算。”她将毛笔压在下巴上,似在思考什么,“宫中主子们若活的不自在,不自得其乐,就会全力找皇后娘娘和九皇子的麻烦。依我看,你还是从宫外找一套绝好的戏子行头,珠翠不必太过,挑个好时候送给七皇子吧。”
司徒月有些生硬地说:“侍子这样,我不明白。您怎能忍耐皇子有这些卑微低贱的癖好?”
“我有什么不能忍耐的?”林辜全然没有将司徒月的话放在心上,将自己的书帛卷好,用心放好,“我又哪来的资格谈忍不忍耐?七皇子没有伤着我,更没有敌对皇后娘娘与亦违,倒是你如今越来越像个中宫之主了。”她抬起眼看了司徒月一眼,看的司徒月倍感羞愧,“这世间万物,原没有什么卑微低贱的。那些靠卑微低贱区分的,唯有人心而已。”
她目光缓缓落到窗外,已经到到了夏末,叶子也有了枯黄下坠的趋势。她的脸色从那一瞬间变得温柔,平和,带着一丝丝司徒月看不懂的女子娇羞。
她知道,这些日子,侍子一向都是这样看着窗外,思念着那个生死一线的人。
林辜思念的那个人像是一支立于茫茫沙漠的琼枝,周身皆是琉璃般的光彩,唯有一双眼眸,虽如星辰般亮而专注,却也如同黑山深潭白水,淹没世人,令人无以喘息。他握着缰绳的手全然不像是一双会写字的手,满是干涸的褐色血迹,以及数不清的刀戟伤口。
烟冥露重霜风号,声悲色惨侵征袍。
辽阔的南境,与之前他到过的北境,东境都不同。被鲜血染湿许多日子都干不了的战衣,闷热的像是蒸笼一般的气候,还有大多从长安调来的将士对南方卑湿瘴气的恐惧。这样的军队抗衡原本就数倍于己的,凶猛异常的联军,实在是吃力。
哪怕陆见栖一向用兵如神,仍旧在这样的对立中,陷入绝望。
好在这一次,他只需向前,无需后顾。
他第一次到东境,打到一半丞相下旨召回。第二次的北境,援军迟迟不到,北境几乎弹尽粮绝。这一次这样难的局面,后援却难得的有助,医士,援兵,源源不断的战事补给到东境,虽然战事吃力,可是军心却是空前的安稳团结。
战事暂停的时候陆见栖坐在营帐里继续与司徒铮以及几个副将讨论战术之事,他忽然长叹一声,说:“不知她在长安城又面对着什么。”
于是所有人又知道,扶山王殿下在思念着他那位千万里之遥,孤身作战的未婚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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