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蝉蜕 第8章第1/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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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七清早,虹羽她们清理好东西,在船上等了一会儿,金牌那边的两条船就来了。三条船一比,刘毛毛的头桨当然划不过牛力的傻儿子和金牌八队的男青年了。邵林跟陈大喜便换了刘毛毛跟虹羽过去使艄桨,虹羽的船这边自然是春姐使艄桨。这样一换,三条船的速度便一致起来。邵林便极得意地大说男女必须搭配的“道理”,说是男女搭配合理,连船都跑得快一些。牛力笑嘻嘻的附和着,一边还朝淑光常看看。一路上有邵林几个说话逗笑,大家都是笑口常开,情绪很好。看着自己带回家的大包小包,每个知青心里都充满欢乐和自豪。邵林尤其会拍春姐跟牛力的马屁,张口春姐闭口牛组长,甜得嘴上蜜似的。哄得春姐满面春风,牛力更是笑得小鼻子,小眼儿一齐乱颤动。三十里水路一路欢歌笑语轻轻松松就到了幸福镇。

  拴好船,牛力让傻儿子看着三条船,自己笑嘻嘻地帮助淑光她们挑着满满一大担东西送过大堤,送上趸船。不一会儿,开往明州的轮船就到了。二丫轻轻地嘱咐虹羽早点回来,春姐笑盈盈地跟邵林他们挥手道别,牛力则笑着嘱咐淑光她们按时回队。虹羽看见二丫笑得满是依依不舍,春姐则笑得满面桃花;就连牛力笑的时候也比平时顺眼了很多,可见俗语说“笑一笑,十年少”这句话很有些道理。

  第二天,腊月二十八清晨,船到明州,码头上静悄悄的,只有候轮室门外门里贴着挂着的红红绿绿的纸条在晨风中冷得瑟瑟的。上了码头,大家吵吵嚷嚷地在候船室里各人拿各人的东西,准备分头往各自的家里走。虹羽把一床棉絮塞给段湘儿,说让她给拿着。湘儿说:“呃这,虹羽,咱不是,不同路吗?”虹羽说:“那你就拿回家去呗,反正你也用得着。”湘儿说:“那可不行,要不,我送你回家?”虹羽说:“别价。有人等着你呢。就当我们几个小的送你的行了吧?”湘儿说:“虹羽,你知道了?”虹羽说:“我什么也不知道,哎哎,别磨蹭了,淑光,赶紧回家。哎,淑光,这箩筐里剩下的全是你的吗?都是些啥呀?这么重?”淑光说:“是,花生、大豆,呃,还有大米什么的。”虹羽说:“大米?你把大家的口粮也弄回家了?你可太……”淑光支支吾吾地红了脸说:“呃,不是,是,呃……”淑光组里的小霞对刘毛毛眨眨眼说:“淑光哪会拿大家的口粮呢,那是人家贫协组长牛力送给她的八十斤好白大米。”刘毛毛说:“牛力送的?为什么?”小霞说:“谁知道他安的啥心眼,可人家就愣敢要!咱劝都劝不听呢。”虹羽说:“淑光,这是真的?”淑光说:“我,呃,我当是借的,以后再还他还不行吗?”兰兰说:“还他?黄鼠狼给鸡拜年,小心你让他给吃了!”淑光眼圈儿红红的,说:“我,我是看回家一趟不容易,我妈,弟、妹过年能吃饱饭。我,唉。”段德湘走过来说:“大家别闹了,走,都回家。”淑光咬牙把百十斤的担子往肩上挑,余木生默默走过去把自己的东西往担子里一放说句:“咱同路,我给你捎回去吧。”说完,上肩就走了。虹羽对淑光说:“先回家,过了年我再问你。”一群二十几个背包扛袋挑担子回家探亲的知青们,这才相跟着走出候船室。

  折腾耽误了好半天,这时天色已经大亮。这群与众不同的人走在大街上,引来很多人惊奇的目光。虹羽立即觉得自己这群人的形象、气味与大街上的人们,满墙满壁的纸片,或者干脆说与这座久违了的故乡古城的气氛,已然有些格格不入了。虹羽觉得街上很多人的服装似乎有些很怪异的统一、或者说醒目。哦,是了,无论男女老少似乎都变得特别喜欢草绿色。对,他们大多数人穿的是草绿色、草黄色的、新新旧旧的、合身不合身的、有“八一”扣皮带或没有“八一”扣皮带的黄军装。虹羽听见有人正指指戳戳地说她们这伙人呢!胖脸的说:“哟,原来是一群新式农民回来了。”脸瘦的说:“嗯,是知青。乍一看还当他妈一群逃荒要饭的叫花子呢。”虹羽一听,全身的血似乎全都涌上头、脸跟脖子,她似乎觉得自己肩上挎的棉絮,手里提的大、小包袱跟那俩身穿军装的家伙手里的棕刷、浆糊桶相比,形象立刻卑微猥琐了许多。邵林、兰兰他们也一定听到了这两人的话,只见邵林红头涨脸地走到两人面前,站住脚,声音沉沉的说:“说什么呢?哥们儿?”那两人被邵林的气势、块头,尤其是手里那根小扁担吓住了。陪着笑脸连连说:“哎,哎,哥们儿,说句笑话。呃,回家过年呢?欢迎,欢迎,嗬,辛苦,辛苦。”邵林撇撇嘴,冷笑着说:“老子这是回家,你小子欢迎不欢迎的当放屁。你们又不是我小舅子!”说完,一甩步子走人。虹羽见邵林那逃似的架势,明白他心里其实恨不能一步走回家里,立刻放下那些包自己心里曾为它们自豪、兴奋过的冒着土气的劳动成果。虽然那些花生、芝麻香喷喷的很好吃,在城里现在还属于每人几两的配购物资,可城里人并不稀罕。

  可是淑光家里的人稀罕。淑光妈看见这么多上好大米,大包大包的花生,大豆,苍白的脸上泛起兴奋的红潮。淑光的弟妹们更是欢跳雀跃,小眼睛盯着又整齐又饱满的大个儿生花生,嘴里“大姐”,“大姐”,不停地叫着,就连淑光那常年难得一笑的继父也微笑着过来帮淑光掇着这些杂七杂八的宝贝疙瘩。淑光抓了几把花生给眼馋馋的三个弟、妹们,嘴里对妈说:“妈,牛力说这生花生可以润肺的,对你的痨病有好处,您就每天吃几颗吧,别都给弟、妹们吃了。啊?爸,这是牛力给你捎的甜米酒,他说您活儿累,喝点儿能解乏。”淑光妈说:“淑光啊,你牛力牛力的,把妈都闹糊涂了,这牛力是谁呀?对咱们家这么好。”淑光看看继父跟几个弟妹,脸红红地对妈说:“妈,我正要跟您商量呢,咱们,呃,待会儿再说。”

  段德湘的那位新郎也很稀罕虹羽她们送的那床新棉絮。因为那棉絮不但又白又软,而要饭的叫花子呢。”虹羽一听,全身的血似乎全都涌上头、脸跟脖子,她似乎觉得自己肩上挎的棉絮,手里提的大、小包袱跟那俩身穿军装的家伙手里的棕刷、浆糊桶相比,形象立刻卑微猥琐了许多。邵林、兰兰他们也一定听到了这两人的话,只见邵林红头涨脸地走到两人面前,站住脚,声音沉沉的说:“说什么呢?哥们儿?”那两人被邵林的气势、块头,尤其是手里那根小扁担吓住了。陪着笑脸连连说:“哎,哎,哥们儿,说句笑话。呃,回家过年呢?欢迎,欢迎,嗬,辛苦,辛苦。”邵林撇撇嘴,冷笑着说:“老子这是回家,你小子欢迎不欢迎的当放屁。你们又不是我小舅子!”说完,一甩步子走人。虹羽见邵林那逃似的架势,明白他心里其实恨不能一步走回家里,立刻放下那些包自己心里曾为它们自豪、兴奋过的冒着土气的劳动成果。虽然那些花生、芝麻香喷喷的很好吃,在城里现在还属于每人几两的配购物资,可城里人并不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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