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当阳谷第1/3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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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接连的风雪之后,终于从寒冬腊月中挺了过来,仿佛是为了弥补冬日的恶劣风雪,孟春三月,天气总是格外的好,春生夏长,秋收冬藏,这样的时节,宜栽种纳畜,忌动土出行,大忌刀兵。

  可却蓦地起了鼓声,战鼓擂响,城门轰然而开,整装肃穆的军伍踏破了晨曦。

  长安,城墙之上,地势的缘由,站在这里去看那望北城,好似居高临下,遍览无余,术赤望着黑压压一片,蚂蚁一般的行军队伍,问道:“先生,汉人最擅阵法,变化诡谲,他们这般排列如何,可藏有什么玄机变化?”

  弋阳抬起眼皮,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好似不屑一般,“中看不中用的乌龟壳子罢了,真当敌人都会蠢到按照他们预设的方式进攻?这种东西也能称作阵法的话,兵家就真的要被人笑掉大牙了,多看一眼都会脏了眼睛。”

  只一眼,弋阳便已经看出了这种行伍排列的所有心思用意,术赤有四个字用的很好,变化诡谲,战场之上一切都是瞬息万变,阵法战局都是一个变字,除非实力够强,能够不动如山,以不变应万变,而如他们这般预设敌人动作,没有任何备选方案,简直是愚蠢至极。

  “先生慧眼,当然容不进这些粗鄙之道。”术赤发出一阵笑声,他此刻心情大好,有弋阳这话在,这一战的结果基本已经没有什么悬念,他从未想过他们会输,但他不愿草原上的儿郎在哪一次作战中多死一人,他们是追随自己才离开草原的,他不仅要把他们带出来,同样要把他们带回去。

  术赤握紧了腰间的弯刀,再次凝目南向望去。

  军队行伍,没有什么坦途断头,军令所指便是目标,入了沙场,身难由己。晋国公想不起这是何人在何地对自己说的话了,再次穿上盔甲,他感受到的不是年轻时的热血,而是力不从心,这身盔甲何时这样重了,但既然已经穿上了盔甲,那便只有挥刀,入了沙场,的确是身难由己。

  这次的军令所指,是皇城长安,晋国公同样凝目北望,两道目光好似遥遥交触。

  突然前方道路扬起了沙尘,马蹄声急,晋国公警觉,没有丝毫的迟疑,扬起手做出一个手势,身旁的传令兵鼓足了力气,将手中号角的声响传遍全军,如同一只前行巨兽的军阵轰然停下,步伐整齐,声响好似轰鸣。

  晋国公手势再变,号角随之变化,最前方的车阵之中,弓手从背上的箭囊中抽出一根利箭,搭在弓弦上,拉开一道圆月,晋国公的手仍然悬在空中,他已经看见了奔驰而来的草原骑兵,正在飞速的靠近,但仍需要再等等,晋国公死死的盯着那道尘土滚滚的线条,口中轻声念着。

  “三百步。”

  弓手配备的都是军中最常用的黄杨硬弓,八斗弓,有效射程在一百五十步到两百步之间,两百步开外仍可射至,但其势不能穿鲁缟,白费力气而已,一般的放箭距离在一百五十步以内,威力方是最佳。

  近了,马蹄已经越过了两百步的边线,前排的弓手箭尖微微扬起,两根手指扣着箭翎,已经是蓄势待发,所等的只是一声令下。

  但他们却看到,刚越过两百步边线的鞑子骑兵,手中同样搭着拉至满月的角弓,向后勾着倒刺的细长箭尖扬起一个夸张的弧度,指向天空。

  晋国公瞳孔一缩,好似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画面一般,心中一惊,几乎是下意识地手掌就要挥下,但等到号角声想起,仍是慢了一拍,漫天的箭雨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已经向着车阵抛射而来,顷刻便将军阵前沿淹没。

  草原人用的顽羊角弓,射程要远二十步到五十步不等。

  许多蓄势待发的弓手甚至来不及射出长箭,便已经被一支支利箭钻进了身体,弓弦上一下松了力气,箭羽如同没头苍蝇一般在军阵中乱窜,没入己方士兵的身体。

  但仍是有着相当一部分箭羽朝着鞑子的方向而去,数支长箭没入咽喉,胯下的战马来不及发出一声哀嚎,便向着一侧倒去,重重的摔在地上,马上的骑士随之倒地,嘴中满是鲜血,如此速度之下坠马,内里的肺腑早已经破碎。

步的边线,前排的弓手箭尖微微扬起,两根手指扣着箭翎,已经是蓄势待发,所等的只是一声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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