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太原陈氏第2/3段
“季云以为如何?”
“此战乃今上即位以来首战,晋王亲自出征也足以显示重视。但是这行军大总管之职,似可商榷。固然,齐王与晋王同为亲藩,不可能给晋王打下手。可郑国公尚在京师,何以不用?定兴侯当然也是当世名将,可是终归没有郑国公让人安心。”
郑国公杨维祯,当世名将,先帝曾经亲赐字“王国克生,维周之祯”。
陈旭笑了:“季云有所不知。晋王老而弥坚,郑国公酷烈桀骜,二人素来不睦,东征之际,若将帅失和,反而不美。定兴候历年征战,行军之际常为诸帅之副,独当一面,未尝有失,量才称能,不亚诸帅,更是为人谦和,善于辅弼周全,只不过时运不济,方才未得国公之位。此番用定兴侯为行军总管,也正是皇恩浩荡,激励老将,有使冯唐持节、李广得封之意。”
陈翔不语。太原陈氏对郑国公杨维祯不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当年大周两路伐齐,齐王走南线攻潞州出壶关,郑国公为行军总管出北线攻晋阳。这北线一路,颇多杀伐,太原一役,陈氏子弟亦折损不少。故而言辞之间常有贬抑杨维祯,抬高大周其余国公的倾向。不过世俗公论,均以为大周外姓诸将,以维祯为第一。
陈翔转移话题:“这些上层消息,说说也就罢了,更关键的是,此战我们太原郡要不知要动员多少士卒、民夫,承担多少粮秣支出,这才是与我等利害相关之处。”
陈旭说:“具体情况,要问郡守大人和朝堂诸公。大致消息倒是还能推测一番,综合各方消息,天子六军中,当有两军随晋王出征。渔阳、上谷、代郡、雁门和我们太原,这五郡的屯骑必然从征,两项加总,这就将近两万骑士了。天下军府一百八十府,关陇那边的折冲府征集起来太慢了,估计不会征,主要征调我们河北各地的四十七军府。这样便是有四万步卒了。然后,再从青、冀诸郡未设军镇的郡县中抽调个十万民夫,压力不大。这便是六万步骑,十万征夫,其中天子禁军,幽并精骑、河北健儿都是举世闻名的强兵,再怎么料敌从宽,也够用了吧。”
“算上人马耗费,每日消耗三十万斤。此番征伐,事顺则百日可成,耗粮三十万石。若拖至一年,也不过一百万石。幽并青冀,合计户数不下三百万,科丁计税,每户岁赋四石,足堪供给。你放心,此番征战,役不再籍,粮不三载,足堪使用,无需临时征调。”
陈翔不语,若有所思。
陈旭有些不耐:“季云有何疑问,都是自家兄弟,但说无妨。”
陈翔踌躇片刻,站起来说:“那我斗胆相询。河北诸郡,离肃慎诸部最近之郡乃是广阳郡,郡治蓟县。自蓟县至于渤辽前沿,凡一千二百里。辎重运输,自蓟至前线,日行四十里,凡一月而后至,自往而返,至少得二月之粮。
以人力驮运,一壮丁携粮六十斤,日行四十里,日食两斤,可支一月,至前线则粮尽。纵有百万民夫,无粒米可支前,此法不可。
以驮马相运,一马驮一百五十斤,日行六十里,二十日可至,马日食十五斤,纵使只吃细料五斤,其余野草。一路往返,则携粮不足用。往而不反,也不过是五十斤余粮可供前线。如果再考虑马夫的消耗,就算我们以运一批粮,宰一批马的方式供给前线,那么每付出一百五十斤粮食,一匹马的代价,也不过是让一名士兵征战二十日而已。纵然河北产马,也支撑不起这种消耗。此法不可。
若以牛车相运,一牛车载粮千斤,牛日食饲料二十斤,夹杂野草,细料也至少要十斤,牛车日行四十里,一月而至前线。耕牛于农事至关重要,不可能往而不返,那么归来也需要草料。总计消耗六百斤,外加车夫日耗粮一斤,也要六十斤。一牛车来回六十日,只能运粮三百四十斤,不足三名士卒征战六十日,六万士卒要征发两万多头牛,两万辆大车,日夜转运不休。
我这还是在野外草料充足,负担了近半饲料的情况下的计算,若野无草料,则牛车运载的粮食连牛自己吃都不够用。若野草只能提供三成饲料,则牛车只能馈粮百斤,六万士卒需要近四万头牛,四万辆大车。哪里去征调?”
说着,陈翔看向陈旭。只见陈旭轻摇折扇,面带笑意,示意陈翔继续说下去。
“之前的计算,这还是我只算了士兵的消耗。如果算上咱们的战马呢?两万铁骑,一人双马,一马日食粮草十五斤,日耗粮食六十万斤,那可是三十万士卒的消耗啊。就算我们用野草来冲抵三分之二的饲料,那也要每日二十万斤的细料运到前线,那是十万士卒一日的消耗啊。实际的消耗,是我们刚才按照六万人计算的两倍接近三倍,再加上铠甲的修缮,清水的储备,杂项,需要征调的是我刚才计算的三倍以上。
当然,如果事先在通往渤辽的道路上设置仓库,一点点运粮过去,可以减少运载的压力,无非是多耗些粮事顺则百日可成,耗粮三十万石。若拖至一年,也不过一百万石。幽并青冀,合计户数不下三百万,科丁计税,每户岁赋四石,足堪供给。你放心,此番征战,役不再籍,粮不三载,足堪使用,无需临时征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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