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祁县书院第1/4段
当陈翔回到书房的时候,陈瑜、唐氏、还有三位总管已经等候多时了。陈瑜见到陈翔回来了,也不多话,点头示意众人,开始盘账。
陈瑜夫妻坐北朝南,依靠在黄花梨木的木椅上,一旁的小桌上,放着不同的账簿。
李显是祁县陈家的老总管,年纪已过七十,是当年彰德公陈泰亲自提拔的老人,多年来为了主家殚精竭虑,任劳任怨,为祁县陈白手起家立下了汗马功劳,也赢得了陈家的尊重与信任。此时,他恭敬地半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地开始报账。
“今岁,秋粮收获共计黍米七千一百三十二石,统一捐税之后,名下的田亩三千六百五十二亩,上中下不同田地总计需要交纳田税一千六百一十四石,暂未交割完税,另有家中收入两千一百四十石黍米。目前入库的粮食合计三千七百五十四石,核对无误。详细情况请东家核对账目。“
任秋的年纪不过三十出头,正是精力最为旺盛的时候,他是唐氏当年的陪嫁,也是李显着力培养的接班人。不出意外,李显之后就是由他接任总管了。目前,任秋分管祁县陈的店铺经营情况。
“今年,本家的二十三家铺子,除去人员的开支和进货预留的货款,累计的盈余达二千一百五十二两。其中晋阳的布庄收益最高,达到三百一十二两。详细的每家店铺的情况说来也太多琐碎,总体来说,首饰、木器、食铺、客栈的的生意较差,米店、绸缎庄、车马行的生意比较好。”
文秋,便是负责商事的“文老”,年过六十,负责行商事宜,倒也不服老的跟着商队一起跋涉关山。光看外貌,年纪似乎比李显还要大些。他抑制住了想要抽袋烟的瘾头,说:
“今年,商队跑了两次,一趟短途,把晋阳的粮食贩到河东,又在当地买了盐巴,把盐巴贩到潞州,又买了潞州的白绸到晋阳。这趟扣除车马费、人丁费,护镖费,大概赚了五百两银子。另一趟长途,在河北收的粮食,从水路贩到辽东去,除了卖钱,也换了当地的貂皮、东珠,再到草原上,把剩下的粮食和赚来的银子,淘换了兽皮。赶巧了圣上要征讨辽东,这辽东苦寒,想来这皮货不愁卖不出高价。怎么着也能赚上千五百两银子吧。”
陈瑜默默地听着,眉头渐渐皱起,一年两千石的粮食,将近四千两的白银,数额看起来不小,但他知道,家中的开销也不小。
唐氏的脸色也不好看,她说:
家中一应仆从共计三十二人,吃穿和月钱,平均下来每人每月3两银子,加起来一年就是一千两银子打不住。
咱们几个家里人的吃穿用度,我平时已经尽量减省了,但是三个姨娘,三个姑娘,相公、我、三郎,我们的吃穿用度,一个月如果少于十两,那得被人笑死。这,就又是一千五百两了。
大郎在长安,长安居大不易,他要养家糊口,还要结交人物,一年一千两的银子其实远远不够,但是我这个当娘的没办法,只能给这些。二郎惯是个粗手粗脚的大方性子,军中虽然用钱的地方不多,但是同僚之间的请客交际,他作为士族子弟,总不能不花钱吧。我拼着脸面不要,一年就给他三百两,当是听不到人家在背后议论我这个当娘的小气了。
自家人一年花费就这样,三千八百两,我也算是节省到头里了,连个厨娘都不敢多请。相公,要不您查查账?
陈瑜苦笑,哪敢搭腔。唐氏当年下嫁给他,这些年少不得用嫁妆补贴家用,他哪里还会和唐氏来计较这些账目上的细小出入。再者说,从头上说,店铺,大半都是当初的陪嫁,田地,也有不少是唐家送过来,在这方面,他面对唐氏,永远是理亏的。
陈瑜翻了翻手中的账目,有些尴尬的说:
书院现有学生二百七十五人,学院供给一日三餐,耗粮一千九百二十一石;目前延请教师五名,月俸十两,共计六百两。另于学生中挑选人员二十名,负责杂事,扫洒,月银二两,共计四百八十两。笔墨纸砚耗费,一年六百两。合计共耗银一千六百八十两。
唐氏插话了:“对啊,按照现在的规模,是已经亏空了一千四百多两白银了。而且,这还是将文老两趟货的收益往高了算两千两来计算的。如果皮货出了点什么问题,那亏空就不止一千四百多两了。我就是想不通啊,我们没有养家兵,没有建宅子,家里的爷们姑娘也没有什么费钱的坏习惯,怎么就一年落下一千四百两的亏空了呢?我原本想的还是多攒点银子,无论是买地也好,开新铺子也罢,给商队多点本钱也好,甚至支持大郎二郎他们,也算是钱花在了刀刃上,现在可好,还亏上了。”
陈瑜面色尴尬,几位管家和陈翔都默不作声,当做没听到。
唐氏又说:“我算是看明白了,这赔钱的书院你是不可能关了的。说吧,这钱哪里挤。你是想要从我们家里人的吃穿用度上挤吗?士族中人,一月的花费不如一个教书先生的月俸,你要忍得住你就从这儿扣。或者呢,仆从们的月钱和吃穿里扣?你不怕家里消息随便乱传,门禁宽松,你就扣吧。还是说,从大郎,二郎那里扣?那你就试试看吧。”
唐氏把话撂在这,言下之意不言自明。夫妻两个演了这出戏,无非就是给几个管家和陈翔出难题。
李显想了会,说:“最近倒是有不少人打听,战事将起,劳役危险,咱们陈家向来名声不错,有不少人想要把田地挂在我们名下,充作隐户。不用我们多花一分钱,每年的田税他们会承担,同时还愿意给我们一成的收成。这事不少士族都在做,想来没太大的风险,收益也不错。我还没答应,老爷您定夺吧。”
“不可。”陈瑜想也没想,直接说:“他们逃的不仅仅是劳役,也逃了丁税。计丁算口的时候,税吏下乡,还得我们帮他们隐瞒,事情麻烦。而且,这事儿损害的是大周的利益,朝廷若是想杀鸡儆猴,咱们这个规模的小士族,刚刚好就是被杀的鸡。风险太大,收益不高,不可。”
任秋说:“要不我先压一压账上的分红,卖几家盈利低的店铺,多开几家米店和绸缎庄?也是方便文老的进货出货了。”
“不可。”陈瑜说,“绸缎,米庄,各个士族之间早有划分,你扩张太快反而容易惹祸。账上的分红也不能压,小钱节省,伙计起了外心,亏的就不是一点半点了。”
&em甚至支持大郎二郎他们,也算是钱花在了刀刃上,现在可好,还亏上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段进行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