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捕风、追影第4/4段
这时,一个声音从暗色里响来。
“你们怎就打起来了?这打了也罢了,倒还要烧院子?”那是一口说教的语调,“院子可是禅,也是馋。这修禅我休不得,可休禅,我也修得。”
只见人间四月天,疏朗的月色下,一个青年和尚走了出来。
左不良皱着眼,理了理他的话,问道:“呵,你这和尚,叫甚名字?”
“小僧卜尘。”那青年和尚合掌行了一礼。
“我刚杀了一个和尚,你还敢在我眼前说禅,你就不怕我再杀一个?”左不良笑诮道。
“啊?你杀了那和尚?可那和尚不是还没死吗?”青年和尚指着那位正在坐禅的,说道。
“他都坐禅了,不就死了?”左不良问。
“谁跟你讲的和尚一定得坐禅死?若是我,我定要寻个苦难的地,受一番人间疾苦才行。不然死得太舒坦,下地狱去可不好受。”
左不良觉着这和尚有些眼熟,只是一时没想起,便摇摇头说道:“也罢,你怎死的,我不管了。”
他转身看着坐禅的僧人,喃喃道:“我只在意他的。”
“我可听闻了你们所说,”青年和尚,即是卜尘,说道:“你也曾是我佛门里的,今夜又要放火烧这寺庙。这么看,我该是烧死的。不若这般,让我在死前与你谈谈这佛法?以免我这肚里藏的,都出不来了。”
左不良盯着他看了许久,终是记起,说道:“我的确是见过你的,早前我来这寺院里试探时,便见你这个和尚,傻在这院子里,痴看那桃花。”
他讥笑着,“你说,你个和尚,好端的,怎么就去看那些艳花?俗心不去,又怎能把佛给侍奉好?”
和尚思虑片刻,说道:“我又怎知我的俗心未去?或许我本就没有甚俗心,只是外人强加的罢了。就像那些开得兴高的花,本就是好看之物,但外人硬说是一觉桃花梦了。”
“你能分清这梦,与这俗世?”左不良问。
“能。”卜尘和尚答道,“我睡着的时候即是梦里,我饿醒了便是梦外。我去深山里,便是梦中修行。我在寺院下,即是滚滚红尘。”
“呵,你这话倒也和我当年做派一个模样。”左不良仍讥笑他道,“可我最后没能成那佛,在这迤逦尘世里,只捉得一个计审司的差事,渐渐地,也就失了禅理。”
卜尘和尚摸了摸脑袋,问道:“你的禅,还是你的禅。你修得见禅,可禅修不得你。这说到底,不也是你的禅吗?”
左不良眉头紧皱,又茫然了许,忽然阔笑道:“好你个黑心的和尚,几句有的没的,就差点乱了我的心思。”
“不,你的心思没乱,是我的乱了。”和尚笑道。
“呐,你只管听好了。”这位计审司提丞走上前去,一把抓住青年和尚的身子,说道:“修禅,我得不到出路。但我做了计审司,现今也是这姑苏城的如来佛。这样一说,我可还是成了佛。”
“还有你这法号,”左不良哂笑道,“卜尘,即是,不尘?可笑至极,这世间哪有甚不尘?尽都是些俗人罢了,只是做了些奇异的事,就堂而皇之地给自己上了个好名字,到头来,免不得是要再去尘世里讨个活计的。”
青年和尚一时窘态,微微张嘴,可终究是没能吐出话来。
“你可知当年我为何要做和尚?”他又问。
和尚还未搭理,左不良便自顾自说了起来,“我没了活计,就做了和尚。本以为做个和尚,能喂饱自己,可十五年前却也差点饿死在这寺庙里。因此,我索性打了出去。身上挨了些刀子,这才披上了这身锦衣。”
他凑到和尚眼前,细细地说道:“你要记着,别去碰那什么禅法真理,离佛太近,可是一件很险恶的差事。”这一章,更偏于武侠的写法,也有“说禅”。作者非佛学中人,不太懂得这些,望读者多包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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