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汴梁的雨第2/4段
便见这位皇帝陛下凑出身子,抃笑道:“你们姑苏白家,与我是渊缘不浅的。十五年前,我大梁与后蜀决战之时,这一仗的物资调配,流民安顿,俱是白宰执一人给撑着的。若不是他独身去燕国,以三寸不烂之舌,游说燕帝群臣,借来马匹粮草。不然,大梁早就被这一仗给拖垮了。”
听闻皇帝陛下说起家父,白之濉脑海里渐现故去的太公身影。那是个身子直拔的人,行步之间,可见傲骨。
“只是六年前,白宰执仍是去了。”皇帝陛下慨叹一声,又对白之濉俳笑道:“那时,大梁与燕国对峙严峻,战事已到了间不容发之境况。因而,我没准你的丁忧,本想着,让你接手宰执位的,但世事难料,还是未成……白卿,可勿要怪罪于吾,啊?呵呵。”
白之濉拱手沉声,“微臣,万分惶恐。”
“就晓得你会这么说,”皇帝陛下似是格外忻悦,“在六年前,这燕国尚可与我大梁抗衡,成僵持之局。但这些年来,大梁将士血汗流尽,君臣上下,一心而为,终是扳倒了境况。如今,燕国负隅顽抗,大厦将倾,没多大命数了。”
“此,皆为圣人功绩。”老太监王伴伴忙递笑道,“史书载录,万古传诵。”
“你呀,”皇帝陛下又瞪了他一眼,可眼里俱是喜色,对白之濉说道:“白卿,你可知这燕国分崩离析之势,已是如何了?”
且不待白之濉回应,皇帝陛下便自笑道:“我听闻,燕国那边,不少的大臣已将他们的家业钱银,纷纷转到我大梁来了。甚者,将亲人子女,掩了个身份,一并送来。美其名曰,赴梁求学,以报燕帝。这境况,果真不同了……”
“要知道,”皇帝陛下忽地咽着声色,“大梁与后蜀决战之时,汴梁可有不少的人都逃到燕国去了。有些清流名士,竟说甚燕国风景迤逦,山川雅致,仅去游览伤怀,不为国事。呵,这到头来,还不是都得回来了?”
“陛下,”白之濉说道:“此趋炎附势之人,乃世俗气太重,算不得清流的。”
“诶,白卿这话在理,”皇帝陛下冷笑道:“此些人,不中用也。我大梁危殆之时,不见其言行力致。如今郁勃繁盛了,这一个个的,如雨后春笋,又都冒了出来。还敢讨要权责,说甚为天下黎民百姓……”
他瞅见白之濉沉着脑袋,忽地收了声,只说道:“前些日子,于幽州时局,朝中群臣意见不合,争论不休。我记得,当时白卿是主张……”
听到这话,白之濉冷汗惊起,忙拜礼道:“微臣备位充数,得薄能鲜。幽州之谈,为臣之大错,万念陛下恕罪。”
“诶,”皇帝陛下打趣道:“我可没下甚旨意,说你是错了的。只是觉着,你往幽州调配粮草慢了些,故而罚了你的俸禄,以作警示,可懂?”
“微臣,明白。”
白之濉心下惊悸,稍稍拭去脸上的汗渍,坐回椅子上。
这时,皇帝陛下抬起茶盏汲了口,又见白之濉沉着脑袋,便道:“说了半晌,也忘给白尚书递盏茶解渴……”
“陛下,老奴该死,”王伴伴忽地惶恐道:“都是老奴失了眼力,疏忽了陛下的心意,故而是怠慢了白尚书……”
说罢,他赶紧挥了挥手,让宫人上了茶盏。
白之濉恭敬地接过,只敢掩面小口舔舐,不出丝毫响声。
“呵,这茶呀,”皇帝陛下却开口谈说道:“愈是细腻了。炒茶法虽广泛于天下,但每家的法子,终会不同。这口感,香意,俱是差异。我记得,姑苏那边,茶庄是最多的?这上来的贡茶,味道也是最佳。”
“陛下,姑苏属江南。而江南烟雨稠密,茶叶向来雨色清新。”白之濉答道,“至于茶庄,也是近些年才多了的。”
“哦,原是这般。”皇帝陛下搁着茶盏,忽地来了句,“这江南之繁华,为人杰地灵,钟灵毓秀之处境。单就看姑苏,你白家算是大的,还有林府、杜门,以及……我那三弟,吴王,也落座江南了。”
白之濉面不改色,然而心中大骇,只道:“陛下,我大梁千里江山,万川河海。疆域之广袤,而人才辈出。但终是聚来京师,忠效于君王前。此非分地而论,实则家国天下,俱是一心。”
“好你个白之濉,又拿这种话来搪塞我了?”皇帝陛下诮笑道:“既然都谈到了吴王,不妨说说看,啊,白卿?你觉着他如何?”
白之濉仍是神色自若,但藏在袖里的手却微颤着。
“陛下,吴王谓帝亲,且不尚朝中事务。臣少来往,便未可知也。”
“哦?”皇帝陛下俳笑着,“既然你不敢说,那我就谈几句。我这位三弟,自小便是文略第一的,诗词也好,章法也罢,我都赶不上。为人忠善,待客和气,有先贤光泽。先帝在时,其与朝中名臣多往来,又与在野之清流名士互通书信。而我呢?只会舞刀弄枪的,,忽地收了声,只说道:“前些日子,于幽州时局,朝中群臣意见不合,争论不休。我记得,当时白卿是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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