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迷途第1/3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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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马行在山野,溅起泥泞。辙印拉泻得颇远,没入群山间。旁处里,鸣声不断,仿佛是傍上这趟车马,不舍了。

  小司摇坐驭位上,正是悠闲。耷拉着双手,任这马儿,自去识路。

  车厢内,那少郎君也是恣意身形,没个坐相。反而是曲缩在内侧的姑娘,端正姿势,好个娴雅大方的模样。

  但两人是不语的,或是说,只要这公子不问话,她是不肯开口。可也不缠上睡意,倒是汰去心绪,就一双灵动的眸子,盯死了这少郎君。

  诚知,这春暮里,鱼虫从不缄默。但人,总是怀些愁闷,所以无声。

  白俅也如此,他正在看信。

  信上写:“应似飞鸿踏雪泥。”

  只看这一句,他已了然。那信纸后的加密文书,也无心去解了。

  “终于还是,被人摸上了耳朵。”

  白俅心念又起,“逢春已烧了个七八,住不下人了。春娘,便只能暂安于闾左。竟难料,这姑苏城里,还有一方势力。既不是世子殿下,亦非哪家贵人,至于燕国……更不可能了。现在能抓住的点子,所探知到的——那些人是从京城里摸出来的。”

  想到此处,他苦涩着:“不曾想,竟只是京城布的局破了个小洞,就被他们给嗅到了味道。雷厉风行,迅猛不缩,长驱直入。如此风格,怕不是?”

  又回念起昨晚的滢瓶巷,顿叹息:“可惜了这条鱼,春娘的情报……”

  他好似悟通了些,“是了,凭这位世子殿下的魄力,不该如此轻浮行事的。他这么做,意在于……应是这般的,我真傻,早该想到的。鱼后藏鱼,所以鱼鱼无尽藏也。”

  松下气息,低头,望见手中捏着的信纸。

  “若是这般推论,那是否?逢春酒楼也只是个幌子,他们想要的,难不成?”他惊醒了似,“烧掉酒楼,如是闯入书坊。等内鬼现行,就好比,这酒楼背后的,我这寻常人士,自己给露出身形了……”

  冷汗忽地起了,白俅有些庆幸。

  “还好,没急着去见春娘,而是径直逃往金陵来了。要不然,保准被他们给逮个清楚。”

  他终于罢下信纸,喜色上容,心头一暖,“杜渐防萌,慎之在始。”

  倏尔,抬望眼——

  只见她,好生幽怨,愁绵姿容,凝盯着,要断了魂。

  这公子与姑娘,相望着,望穿秋水,也盈盈态,甚情意。

  良久,他莞尔,亲近她,轻唤一声,“照儿。”

  如是故乡时,那画卷倾展,阔列于壁墙之上。匆匆行人过客,惟有她,眷思神韵,一袭春衣薄袖,轻倚阑干休憩。光阴岁月,空灵流影,此时止锢。

  “所谓,梦开始的地方。”

  白俅恍惚间,又记忆起这一瞬了。可眨眼,已是她,而不是她了。但总觉着,名儿相是,人儿相似。

  “白公子,”她低眉启齿,“昨夜,是照儿的不该。不该回去,不敢回乡。”

  如是惊蛰声气,白俅心头堵上血味。

  “不该回去,不敢……回乡。”他嚼弄着这句。

  她仍在说话,“照儿知苏州凶险,烦请公子捎带一程。只江水前,便与公子别离。”

  见他不语,这林姑娘便细哝道:“本昨夜里,就该走了的。但那和尚……那位高僧,实在是要小女子随公子出城。”

  “不错,这正是徐卜尘的条件。”白俅顿了下声色,回道。

  “条件?公子可是……”她又觉问得不妥。

  “也无大碍。”白俅说着,“我欲使和尚去余杭的,本是一句禅语的事,如今有了你,便得多个条件了。”

  听闻这话,她就不说了。

  这下,车厢内,又缄默。

  白俅明白自己这话是过了的,便岔开话题,说道:“这路上治安倒是不错了,这些年,似是少有贼人劫道了。”

  “那当然了。”

  照姑娘颇有傲气,“我大伯父这两年按朝廷令,辅合青山卫营的薛统领,致力于清剿官路匪徒,下了很大功夫的。常常是坐镇兵营……”

  她忽地又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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