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人命关天的信第3/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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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生原本毫无情绪的面上突然变的阴鸷,一双眼恶狠狠的瞧着她不说话。

  罗玉立刻上前几步将芸娘护在身后,昂首盯着吕文才。

  他不过十二岁的娃儿,还没抽条,比吕文才矮了不少。可他眼珠子瞪的并不比对方的气势上也不比羸弱书生少上许多。

  石伢同青竹瞧见,随即上前同罗玉站成一排,目眦欲裂瞪向吕文才。

  被几个娃儿如斗鸡般瞪着自己,吕文才没撑多久就败下阵来,眨巴眨巴瞪酸的眼珠子,面上显出几分不耐,冲着几人大喝一声:“好!”

  他离几个娃儿极近,那个“好”字又含着万分的怒火,腥酸口气立刻熏的几人扭头捂了鼻子。

  待芸娘喘过气来转头看去,只见书院门口衣阙一闪,吕文才已大跨步进了书院。

  烈日照着人的脊背,在青石板上投下阴暗的影子。

  骡车的车轮缓缓向前滚动,不间断的发出沉闷低吟。

  不明真相的吃瓜石伢兴高采烈的独自赶着骡车,将骡车的主人罗玉同芸娘、青竹远远甩在了车后。

  经过方才与吕文才的短暂接触,几人的脚步都有些许沉重。

  青竹抬头擦了擦额上的汗珠,不确定的问道:“阿姐,你觉得那书生能拿着银子去赎人吗?”

  芸娘心中一时有些挫败。

  不说她自己这个成人芯子萝莉身,便是青竹这位真材实料的小女孩也能瞧出吕文才的不靠谱。

  那妓子都是什么眼神啊,竟将终身托付在这种人身上!

  她发狠道:“他若是真的骗了银子不去赎她,我们就日日来这书院门口闹腾他,让他臭名远扬,中不了举人!”

  青竹抿着小嘴点头:“对,我们说他不但骗钱,骗的还是窑姐的钱,让他在江宁府臭名远扬!我给他下巴豆!”

  芸娘鼓励的拍着她肩道:“对,是时候施展你的技能了!”

  两人一时觉得有她们的威慑力,那书生绝不敢乱来,便也雄赳赳气昂昂的去了。

  待到了巷口,罗玉见芸娘拐向往另一个方向,不由奇道:“你不去拆夹板?我今日就是专程找你去药铺拆夹板的啊!”

  拆什么夹板?她低头瞧了瞧挂在颈子上的手臂。这还没到要拆的时候吧?

  芸娘可是被上回整骨时的疼痛惊破了胆,自然推了拆夹板之事,只道改天再说。

  她自以为交代到位了转身要走,罗玉却依然跟在她身后。

  她奇道:“你跟着我作甚?你那么多苗子、树子、果子、蚕子等着你摆弄,你怎么能将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闲逛上头?”

  她今日邀了妓子与画师,那画作虽然不会是春宫,可似罗玉这种纯良的半大男孩还是不要看到为好。

  罗玉此番来原本是在她取了夹板后顺道带她去看他的蚕。

  他对此前芸娘向他打听是否有极粗的蚕丝之事十分挂心,自然对这一茬的秋蚕照料精细。

  今日有一只蚕正好要吐丝结茧。

  此时已快到晌午,那蚕只怕等不及他回去已经吐了丝。那是他特意留心了好久的一只蚕,极大极肥。说不定真能吐出极粗的丝。

  他受了芸娘的提醒,只觉着不将时间花在农事上简直就是对不起芸娘,回家的心思倏地升起,立刻道:“芸妹妹说的对,我现下就回去!”

  他说着转身小跑去追被石伢赶远了的骡车,芸娘不得不呼喊提醒:“千万记得将石伢送回家,莫让他被拐子拐了去!”

  她瞧着罗玉追上了骡车,车子加速往古水巷的方向而去,方才放下心,同青竹兵分两路,一个去接画师,一个去接赵蕊儿。

  内秀阁里一如既往的寂静。

  正街上的喧嚣传到此处已成了“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

  惜红羽坐在寝房床榻上,一边给腹中孩儿缝制小小以褂,一边瞧着班香楼的头牌赵蕊儿兴致盎然的换上她的专属胸衣,并在身上披上一件薄透的梢纱裙裳。

  她曼妙的身材透过梢纱显现的是若影若现的风情,那被胸衣烘托的越加傲然的山峰影影绰绰,令人想去看个清楚,又害怕唐突佳人。

  胸衣是秋款的样式,深深浅浅的绿色绸布上绣了几朵不起眼的小花,端庄中透着些许娇俏,仿似深宅正妻故作老成背后的那颗女儿心。

  下半身配着蓝绿色的八幅裙,将胸衣的香艳又压下了一分。

  赵蕊儿将薄纱面巾覆在面上,遮住了那张娇俏的脸庞,撩起裙摆问她:“怎样?好看吗?”

  惜红羽还未说话,赵蕊儿的丫头十分捧场的称赞:“姑娘,只怕你头牌的位子近十年都不怕被人抢走!”

  丫头的傻话逗的惜红羽暗笑,果然那赵蕊儿佯装生气道:“真真是傻丫头,我就不能出嫁?还要当十年的窑姐啊?”

  未几,门帘掀开,青竹在外唤道:“都准备好了,开始吧!”

  丫头立刻为赵蕊儿披上一件襦裙,陪同她往隔壁房里进去。

  展示货品的厢房里,所有胸衣都被布帘遮住。

  房里正中间摆放着一个四方桌,桌上铺着一张用来作画的宣纸,占据了四方桌的大部分。宣纸旁边放了五六罐颜料,每罐颜料旁边都摆着一个笔洗。在桌面最后一点边角摆着个笔架,其上悬挂着大小不一的画笔。

  赵蕊儿进房时发出一些声响,正忙着摆弄画笔的画师卢方义虽未抬头,却也十分温和道:“请坐!”

  赵蕊儿低头瞧见门边有一张木凳,便从善如流的取了披在身上的襦裙交给丫头,腰肢一弯坐在了木凳沿上。

  卢方义侍弄好画笔,面上露出十分满意的微笑。

  这是他第一次遇见满足他所有要求的东家。

  此前他给别家画画,那些人听闻他要用到五六支画笔,非但不理解,还要反过来怀疑他想多贪图几只画笔。

  好的画笔固然诱人,可读书人的傲骨还是有的。

  他满足的抬起头,打算与要入画的女子随意攀谈几句好打消她的拘谨,入眼之处却是一个在他看来几乎没穿多少衣裳的女子笑意盈盈的瞧着他。

  他哗的一下背过身去,面上憋的通红,深呼了几口气才气恼道:“姑娘你怎的能衣衫不整?”

  赵蕊儿惊讶的低头打量了自己的穿着,正不知道如何辩解,芸娘刚好从外间进了,手里拿着一只绣花绷子。

  她瞧见赵蕊儿已经坐在木凳上,十分满意道:“你们都开始了?”探头去瞧画纸,纸上却是一片空白,一个墨点都没有。

  卢方义转过身子,眼神一点不敢乱瞧,只瞪着芸娘道:“不是说好不画春宫的吗?你这活计我接不了,另寻高明罢!”

  芸娘立刻将手上绷子隔空扔给赵蕊儿,声音清脆辩解:“春宫?你见过穿的这么多衣裳的春宫?你见过画面是女子绣花的春宫?你见过没有汉子的春宫?”

  卢方义被她连串质问迫的结结巴巴:“你你这小孩怎知道这许多春宫,你家大人竟不管你!”

  芸娘哭笑不得,只得肃然道:“我这可是正经活计,美人就坐在那处一动不动,身上连一只罗袜都不会再少。你将这幅景象画下来便可。”

  他往四方桌上准备充足的物件上瞧一眼,再瞧瞧芸娘,最后偷偷瞟一眼门口那位清凉美人,思忖半响终于下了狠心:“这画上我可不能落款,出去你也不能声称这画是出自我手”

  芸娘自然点头应下,卢方义才扭扭捏捏拿起了画笔。

  此刻他一旦决定作画,便沉下了心,将注意力放在描绘人物上。

  先用炭笔勾勒线条,再侧重人物神情、衣着刻画细节,同时考虑到光影对整体色彩做调整。

  芸娘希望这第一张画描述的是一位凭窗绣花等夫归的片段。

  被上回整骨时的疼痛惊破了胆,自然推了拆夹板之事,只道改天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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