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人命关天的信第4/4段
有什么画面能比一位身段曼妙的正妻在家中牵挂晚归夫君能令男人神往?
而女人见了这样的画面,谁说不会产生代入感,希望自己就是那画中人,希望那胸衣也穿到自己身上
画师画的认真,妓子神情得当,那四方桌上的白纸上不久就出现一个极为传神的炭笔线条轮廓。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画笔的刷刷声。然而这寂静很快被外间的敲门声打破。
继青竹快步过去开门的脚步声之后,是她略带慌乱的嗓音:“阿娘,阿婆,你们怎的来了?”
简易画室里一团慌乱。
然慌乱的只有芸娘一人。
卢方义一旦给自己做过心理建设接受了这个活计的合理性,便不认为这件事有何要避着人的地方。
便连赵蕊儿的曲线他都能渐渐坦然描绘,甚至还能指点她的坐姿和拿着绣花绷子的手势。
在君子坦荡荡这件事上,只怕没有人比他做的更好的了。
而一代名妓赵蕊儿也并不觉着她身披轻纱有何不妥。她的舞衣有时候比这更为奔放呢!
芸娘将帘子撩开条缝,眼睛瞄到她阿娘同阿婆已经被青竹战战兢兢的引了过来,立刻拿起房中丫头臂弯的襦衣向赵蕊儿兜头罩过去,压低声音催促:“快,穿上,包严实!”
院外几人的脚步声已经响动在耳畔,眼看着门帘就要被人挑开、她这番在艳情边缘的操作就要被人发现,她忙忙一脚跨出门外,咧出僵硬的笑容来。
李阿婆与阿娘双双穿戴簇新,正笑意盈盈的瞧着她。
李阿婆道:“我们去上香,回来的途中路过你这处。我还没瞧过我家芸娘的生意,自然要过来瞧瞧。”
她眉尾忽地一提,取了帕子探过来为芸娘擦拭了额上汗珠子:“秋躁怎的这般重,汗珠子淌了一脸。”
芸娘心虚的受了她阿婆的关怀,刚要想着如若房里的猫腻被她阿娘阿婆撞破了她该如何应对,便听她阿娘道:“你俩怎的一副做了坏事的模样”
话音未落,李氏唰的一把掀开帘子,芸娘脖子一缩,暗道一声糟糕,一颗心已是咚咚咚的跳在了嗓子眼。
却听李氏咦了一声,抬脚就进了房里。
李阿婆随后跟上,将芸娘同青竹留在了门外。
青竹偷偷用嘴型问她:阿姐,怎么办?我们逃罢?
芸娘暗叹一声,一副听天由命的模样紧跟着进了房里。
若她阿娘动气了要动手,她当先掩护女人公敌赵蕊儿逃跑是正经。
然厢房里一派泰然。她预想的鸡飞狗跳并未发生。
赵蕊儿的襦裙将身形包裹的十分严实,面上的巾子并未取下,手上依然捧着绣花绷子,做出一副良家模样。
而画师卢方义的画笔从未停过,他的一颗心全然沉浸在创作中,外间的纷扰于他无碍。
两位李氏新奇这现场作画的架势,又不方便长久的立在画师旁,也只经过方桌时歪着脑袋往画纸上看了数眼,一时并未瞧出什么蹊跷。
实在是画作还未上色,而赵蕊儿穿着胸衣的关键部位只靠白描,等闲人也看不出有多少异常。
李氏瞧了半响,出了厢房,一边将芸娘面上更多的汗珠子拭去,一边奇道:“这是新找的画师?不是说要画胸衣,怎的又画起了人?”
芸娘强装镇定道:“我听说人乃万物之灵,先看看画师画人的本事,才能分辨的出他画工好或不好”
厢房里隐隐传来一声扑哧低笑,紧接着传来卢方义不满赵蕊儿乱动的轻咳声。
李阿婆笑道:“难怪别人笑你。画二尺布的东西,还要先拿万物之灵考验一番。你这活计可要那金銮殿上御笔亲点的状元才敢接啊!”
芸娘顺势点头:“可不,我只等着小白哥哥中了状元,来接我这活呢!”
李阿婆立时被她的马屁拍的合不拢嘴,再不提那画师之事。
时辰已到了午后,两位李氏欲同芸娘和青竹一同回家,便去了隔壁寝房等待。
芸娘提到半空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立刻觉着此处不是个合适的作画之地,从明个起便要换个安全地界,免的她阿娘随时上门逮她错处。
可巧这卢方义作画水平实在高明,用炭笔勾勒了人物身形,双眼又亲见了赵蕊儿的姿态穿着,自然将所见景象牢牢记在了心间,此后就不需赵蕊儿配合,他只在自己个儿家中层层上色和描绘背景便可。
这倒正好省了芸娘重新找地方的麻烦。
以卢方义的速度,不过两三日便画成了一幅画,赵蕊儿只需配合着两三日过来一趟,穿着不同的胸衣搭配着不同的襦裙和神态让那卢方义多看几眼,事情反倒十分轻松顺遂。
如此用了六个整日画成了两副画。
到了第七日原本该赵蕊儿上门的时候,芸娘却空等了一整天。
不但赵蕊儿未露面,她的丫头也没前来给个口信。
如此隔了一日,赵蕊儿才一脸闷闷的上了门。而她的丫头也是一副惊弓之鸟的模样,青竹不过是打了个喷嚏,便将那丫头惊醒的扶着胸口喘气。
几人坐下来等画师之时,芸娘瞧着赵蕊儿略带憔悴的面色,不由出声关心道:“姑娘可是身有不适?不若歇息几日,时间上也是尽够的。”
赵蕊儿轻轻摇摇头,还未说甚,她的丫头已经快嘴道:“我们姑娘哪里是身子不适,那是楼里昨日死了人,被吓”
“住口!”丫头的未尽之言被赵蕊儿一声厉呵吓的断在了舌尖,她缩回脖子,吐了吐舌头,果然再不敢多说一字。
芸娘心中无端端有些烦躁,她朝青竹瞧去,单纯的小姑娘支棱着耳朵,依然是一副想听八卦的模样。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芸娘自我安慰。
片刻后卢方义匆匆赶来,并不埋怨芸娘对他的随意支配,反而十分内疚的致歉:“要先把庙门前支出的摊子收拾回去,耽误了时间”
芸娘奇道:“你白日无事还要摆摊卖经书,又要温书,哪里能有时间静下心来给画上色?你这三心两意的态度可要不得!”
卢方义面上闪现一丝窘迫:“离来年二月的会试只有五个多月,我得筹措盘缠有些学子都已提前上京了”
芸娘眉头一蹙,立刻问道:“上京路上要多久?盘缠几何?”
卢方义道:“如若乘船也不过十来日,可要乘车时日便久了,多达二个月也是有的。我们江宁地处南边,河面结冰晚,北地的河面十月中下旬便已结了冰。举子们总要在十月到达京城。可到的早,在京城住的久,这花销就大了。再加上中了会试还要等待殿试,又是一笔支出。如此算下来,路费以及在京里的开销,至少也得这个数。”
卢方义向芸娘举起一个巴掌。
“五十两?”寒门子弟一辈子也不见得能攒五十两,这还考的起恩科吗?
“你现下攒了多少?”她问他。
他面上又是一窘:“二十两”
这可缺了一大半。
芸娘忖了忖,刚要开口,一直未说话的赵蕊儿已经抢了她的台词:“不若我为先生出余下的三十两,可行?”
卢方义臊的一片通红。
读书人的骨气令他万分不愿受人恩惠。
赵蕊儿面上浮上淡淡笑意:“我这也并不单纯是为了你。如若先生没考中,来年便帮着我多画几幅画,这也比我去书肆里买画便宜许多。如若先生明年考中,日后我有难时,先生能伸手帮我一把,便是还了我这恩情”
她的眼前浮现昨日那满墙的鲜血,无边无际的鲜血,还有那冰冷的没了一丝气息的身体
题外话
芸娘又要管“闲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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