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单元第二十节第3/3段
过了而立之年再去想,许多理想化的描述往往是不真实的,其实在古代的时候,对于如何协调社会关系是有分歧的,一种则认为大小事务都应该有法律进行规范,一旦发生事情,就交给官吏去裁决,为了突出法律的权威,他们还主张重轻罪,就是抓住一点很小的过失,施以很重的刑罚。这样一来,每个人都活的战战兢兢,因为你随便一抬手都有可能触碰法律的红线,从而遭到非常严酷的惩罚。在这样的社会下生活,每个人的心态都是扭曲的,邻里之间经常相互告发,官府对百姓的控制非常的严密。
另一种主张则选择了几乎是相反的一条道路,他们反对什么事都用法律去规范,法律一定要宽松、简便,这样百姓遵守起来不是很费力。对于亲情非常重视,这种主张原则上不鼓励人们打官司,发生冲突,最好由双方自行解决,如果不能解决,就请远近有名望的人来协调,这个有名望的人往往年长、能识文断字、明白事理,作者的祖父就充当过类似的角色,他们处理这种矛盾有一个模式,就是发生矛盾的双方都训斥一顿。这种模式也叫各打五十大板,作者在很小的时候对于这种处理矛盾的方式是不屑一顾的,因为是非曲直没有弄清楚。各打五十大板的本意是不在于裁决谁对谁错,而是想结束这种冲突,或者说要改善他们之间的关系。
权威人士出马将两个人骂一顿,让后逼迫他们握手言和。持这种主张的人追求的是衙门基本上不用审案,监狱基本上都空着,衙役每天在衙门里打瞌睡,县太爷在后院喝酒。老百姓从事自己的行当而不受官府的骚扰,每年缴纳的租税很少,一旦遇上不好的年景,家里还有余粮可以应急。发生矛盾,他们并不敢大打出手,而是请有威望的人来协调,之后他们被那个人骂一顿,然后结束战斗,各自去做各自的事。各打五十大板是很有技巧的,比方说兄弟两个争地,一般来说存在争议的地也不会很大。
那个有威望的人说话的重点不在这片地到底属于谁,而是说你们两个的表现真的让你们父母丢脸,然后对哥哥说:“你身为兄长,你应该比你的兄弟更明白事理,我看你现在的表现比他还不如。你有当兄长的样子吗?跟兄弟争的脸红脖子粗,惹得街坊四邻都来看你家的笑话,你不觉得丢人,我都替你们害臊。”对弟弟会这么说:“你也好不到那里去,无论对错,他是你的哥哥,父亲不在了,长兄如父,你就是这么侍奉自己的哥哥吗?你也老大不小了,这么点道理都不明白?”
诸如此类,一通道理下来,把两个人说的羞愧难当,被迫和好。过去不了解祖先的智慧,如今才略微知道了一点,说来真是惭愧。如果协调社会关系,上古的先王里面人皇氏绝对是一位高手,他本人并不像天皇氏和地皇氏一样长于治理,所以对于一些具体的事务不像他们那样积极,他更喜欢将事情分给别人去干,又要确保承担不同工作的人彼此之间能够相互配合,特别是在五龙掌握权力之后,即便是人皇氏死后,他们仍旧亲如一家。
在过去,往往是几个或者一个大家族聚集在一个村落,数百年甚至上千年都在这里繁衍,在一个家族当中也许出过进士、出过状元,但这些人最后都落叶归根。他们不管在外面多么风光,在家里则表现的温和谦逊,不会因为得了富贵而不大容易跟大家相处。随着时过境迁,大家族不再聚集在一起,而是分散到世界各地,彼此来往少了,亲情也就断了。不过在有些家族,似乎不大愿意抛弃亲情,他们利用社交网络把大家重新聚拢在一起,而且会定期的举行聚会。这似乎又给人一种错觉,似乎儒生们描绘的图景还能够继续存在下去。
又是一年冬至,母亲病了,皇伯、皇仲、皇叔、皇季、皇少各自从治所赶来,当时母亲住在莫角山脚下,她的那些男宠们都细心的照料着她,皇伯流着眼泪朝他们行礼,他们也都流着眼泪还礼。皇伯说:“多亏你们照料,谢谢你们。”男宠当中一个胡须特别整齐的家伙说:“其实是他一直在照顾我们,没有她我们早死了。”
一听这个五龙立刻愣了,对方解释说:“虽然她年事已高,可她依旧美好,每天听着她的呼吸,听着她的声音,感受到她的温度,我们就觉着过的很充实,很幸福。”皇伯说:“不管怎么说,作为她的儿子应该感谢你们,”然后五龙向男宠们赠送了礼物,这个时候一个男宠突然嚎啕大哭,说:“如果她可以缓过来,我宁可不要这劳什子。”
旁边同伴用胳膊肘顶了他一下,他立刻止住了哭声。皇伯说:“我知道你的心里不好受,可家母现在并未故去,这么哭不合适吧!”肇事的男宠立刻说:“我知错了。”皇仲在一旁劝解道:“他也是一时心急,想必母亲也不会在意。”肇事的男宠说:“她不在意,我在意。”然后就要寻死,同伴死活将他拽住了,皇伯说:“不必如此,其实你可以在最后的时光里好好照顾母亲,如果奇迹发生,我计你个头功。”一听这话,那男宠立刻跪在地上磕头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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