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第1/2段
“你说,我这算是有信念了吗?”秦简睁开眼看着我,眼里露出哀求的神色。
他其实对所谓的“信念”也是懵懵懂懂,只是因为信任古音,觉得自己应该有这样的东西,就在这里坚守了十年。可敬吗?当然可敬!悲哀吗?悲哀透底!
我只觉得喉咙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看着他的眼睛使劲地点了点头。秦简见我点头,似乎这才放下压在心头十年的石头,眼神也开始涣散,说的话也不着边际起来。
他轻声道:“鹧鸪飞……好听呀,我吹得没他好……他们为什么要杀我呀?为什么呀?”
他这话说得断断续续的,我却听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原来一直以来,鹧鸪飞都不是锦笛吹奏的,而是秦简吹出的。给了古月继续活下去的勇气的曲子,是看守他的监狱长吹奏的!
我一时间被这消息震惊得无以复加,脑袋里一片空白,怔怔地问道:“鹧鸪飞是你吹的,你为什么会吹这首曲子?”
“这曲子是古音教我的,他说他家里数代都是搞音律的。”秦简神志忽然又清醒了过来。我知道,这是他最后的回光返照了。“我那时候脾气急躁,他告诉我,当我觉得自己快要失控时,就吹吹这曲鹧鸪飞。本来到了这里后,我都已经忘记这事了,但是有一天,一个女囚忽然要求我给她一截竹子做成竹笛,我这才又想起了这事。”
这事古月曾和我说过,那个索要竹笛的女囚正是锦笛,他也是因此才认定鹧鸪飞是锦笛吹奏的。秦简说这话时已经非常吃力了,却喘着气挣扎,对我说,“十年前古音离开这里,是要去查清一件事,但我并不知道是什么事。”
他还是将当年古音离去的事告诉我了,我点了点头,他这么一说我就已经明白了。想必古音当年正是因为得到了什么线索,才从这里离开去追查当年魏家惨案的事。而正是因为他查到了什么,所以再也没能回到这里来,也没能实现对文老太爷的承诺,回到文家将当年的真相告诉我。
“你能告诉我,当年他从这里离开,是去了哪里吗?”秦简已经命若游丝,我却还是问他。
“在我的抽屉里,有一封信,”秦简断断续续地说道,“你将这封信送去虎山,给一个叫虎啸天的人。当年古音就是去了……”话没说完,他就头一歪,就此断气,眼睛还直直地看着我。
我伸出手去,帮他将眼睛合上,胸口像是被人当面打了一拳似的,闷得发慌。周围还在喊打喊杀,我回过身来,坐在了秦简的尸首旁,只觉得眼前的这一幕是如此的可笑。囚犯不知道自己因何而成囚犯,狱卒也不知道自己因何而成狱卒,却在这里互相厮打。我忍不住失神地笑了一声,这世上还有比这更荒唐的事吗?
厮打渐渐开始收尾,那些囚犯们虽然人比看守多一些,但却多是文弱书生,哪里是这些土匪出身的看守的对手,虽然没有动用枪支,但是所有人却已经渐渐都被赶进了男囚的牢房。
我从地上爬起来,也不知道要去哪,就朝着牢房走了过去。看守们见我主动往牢房里走,他们知道我实际上算是秦简的客人,都有些诧异。我站在门口对他们说:“秦简死了,这所监狱再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所有的看守都惘然地看着我,其中一个迟疑了一下,问道:“可是,我们能去哪里,能做什么呢?”
是啊,如果监狱不在了,他们能去哪里,能做什么呢?再回去当土匪吗?
我也有些茫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们,只好转过身继续往牢房里走。除了死伤的囚犯,所有人都进去了。囚犯们经历了这一场失败的越狱,全都垂头丧气,再也生不起抵抗的勇气,就这么站在了牢房的通道上,将通道挤得满满当当。没有人说话,沮丧的气氛占领了整个牢房。
我从人群中走过,来到人群后的古月身旁,锦笛生死不明地躺在一旁。古月面色灰败地坐在地上,两眼无神,听见有人走近头也不抬,不过经过了最初的癫狂后,此时却是已经冷静了下来。我也在他身旁坐下,沉默了半晌,才道:“死了四个人,伤了无数,却还是没有逃出去,值得吗?”
“值得吗?”古月神情漠然,“他们宁愿死,也不愿继续待在这里,你说值得吗?”
“你承认他们是死了,而不是被鬼带走?”我问他。
“我知道你迟早会看破这事,”古月淡淡地道,声音里没有任何感情,“所以才会引你往这方面想。”
我闻言恍然大悟,原来两次转移视线,不让我看到将要消失的人进了哪间牢房,是古月故意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往那方面想。我果真上当,以为当时吴悠不在自己的牢房中,叫了秦简来揭破这事,结果吴悠却好端端地就在牢房里,让我闹了个大红脸,从此就以为自己推测错了,再也没往这去当土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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