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松口第1/2段
陆九万转着酒瓶若有所思,琢磨了下,决定从药酒下手:“治跌打损伤的药酒,我爹会泡,他一般放些三七、红花之类的。锦地罗,没听说过。”
“是南方的药草。”曹敏修问得很全,“医士说一般生长在云贵、四川、广东等地。”
“广东?”陆九万仰天想了下,她记得冯仙平就是广东人。
她吩咐曹敏修去查冯仙平的财务情况,而后拎着酒瓶回了临时审讯室,将其放在马顺面前,问:“见过这个么?”
马顺哭得正凶,闻言泪眼朦胧瞧了又瞧,点头:“里头是药酒么?冯大使每年春夏都给大家送,说是抹了腿不疼。瓶子跟这个很像,但我不确定是不是。”
陆九万想了下,便明白了。南方梅雨时节潮湿不见阳光,人容易关节疼,可不得靠药酒解决。她转着瓶子问:“冯仙平送人时,会特地交代只能外敷么?”
“会啊!”马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外敷药和内服药怎么能一样!弄不好会死人的!”
“里头有什么药材?”
“这就不知道了。”马顺摇摇头,“这是人家的独门秘方。不过咱北方雨少,冬天有炕,很少用得着,我都拿着当跌打损伤药使。”
说着,他紧张起来:“一瓶药酒而已,不算贿赂吧?”
“这酒,贵么?”陆九万不答反问,“他都给谁送过?”
“那可多了去了!冯大使自己配的,他每年都买了药材泡上几大坛子,到处给人送。像我们这些熟人,不用太讲究,他就用普通青瓷瓶装;给上司给贵人送,他就用细腻点的白瓷瓶装。”马顺拼命回想,“任延熹那小子手里存货最多。他上蹿下跳,经常受伤嘛,每年都要讨好几瓶。”
“哦?”陆九万心思一动,“这瓶子,是冯大使特地定的?”
“对。”马顺点点头,“青瓷瓶上面是莲花纹,白瓷瓶上面是梅花纹,反正相熟的看见瓶就知道是他送的。”
“青白瓶里的药一样么?”
“这咱哪知道啊!”马顺为难地道,“我用着都差不多。手头拮据,又得打点的时候,我从冯大使那里买过几瓶白瓷瓶的,价钱是青瓷瓶的三倍。”
想了想,他忽然“啊”了声:“我想起来了!梁庆北那个穷酸书生倒是私底下抱怨过,说白瓷瓶的治伤立竿见影,还说冯大使送我们青瓷瓶的是瞧不起大家。嘿,白得的东西,哪那么多挑剔!人家一个不送,你也说不着什么,对吧?”
陆九万脸上浮起一言难尽的神色,合着梁庆北跟谁都合不来,对冯仙平仅是相对观感较好。
马顺看她并不凶恶,胆子大了些,小心地打听:“是,冯大使卷进来了么?”
陆九万没吱声。
马顺憋了半晌,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替他说话:“冯大使这人,挺讲道义的,不像是偷鸡摸狗之辈,跟我们这类人不一样。我们,嗨,说难听点,没根的人,还讲究啥呀!他们读书人不一样,读书人守规矩。”
陆九万看出来了,王浩恩麾下的人,多数有俩特点,一是对钱格外看重,二是特别仗义,容易心软。
比如冯仙平,明显巨额财产来源不明,马顺一个擅长管账的,居然坚定认为他是个好人,除了选择性眼瞎,约莫没别的解释。
陆九万不得不提醒他:“冯大使出手就是四百两,你就没觉得哪里不太对?”
“没啊,这有什么,他……”马顺强行解释,“没准儿人家族里有钱呢?再说他们文人都有个润笔费,应当不会缺钱吧?”
显然,马公公搞多了灰色收入,对于正常收入应该是什么样子,一时反应不过来了。
陆九万放弃跟他讨论这个问题,收回青瓷瓶,语气平静地通知他:“你那好同乡,陈大有,回家没多久就去世了。对此,你有什么线索么?”
简陋的审讯室骤然静了下来,马顺愕然望着她,眸中带着难以置信。良久,他语无伦次地确认:“是,是哪个陈大有?重名?不是,他在北直隶死了,京师怎么会知道?”他仿佛找到了原因,斩钉截铁地下结论,“你诈我!不是陆千户,您不能为了审案,就诅咒人死啊!他年纪轻轻的……”
“他娘子姓王。”陆九万打断有些疯癫的他。
喋喋不休戛然而止,马顺直勾勾盯着她,嘴唇一张一合,好半晌,他才低下头去,一滴水珠落在了手背上,晶莹剔透,带着温热。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哪怕是因理念不合掰了,对于熟人离世还是会伤心难过。
“他,怎么死的?”马顺还抱着丁点期盼,“是病死的,还是,喝酒喝死的?”
“准儿人家族里有钱呢?再说他们文人都有个润笔费,应当不会缺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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