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光明月第2/3段
船窗外,明月高悬,水波粼粼。
晏鸿之有了醉意,踉跄起身:“夜深,散了吧。”
谢玄英伸手去扶他,他却摆摆手:“你也饮了不少酒,去歇吧,丹娘扶我。”
程丹若赶忙上前搀住他,送他回舱房歇息。
墨点眼明手快,已经打来热水。
程丹若拧干帕子,却不需要亲自伺候,递给墨点就是孝心了。
“倒杯水来。”晏鸿之吩咐墨点。
墨点又去倒茶。
趁此机会,晏鸿之瞧向程丹若。她已是及笄的年岁,身量中等,装扮素淡,样貌秀丽,虽无大家闺秀的娴雅娇美,却有不卑不亢的心气。
心气是最难得的。
晏鸿之微不可见地叹口气,却总觉一股微妙的迷绪盘桓心头。
“丹娘。”他终于忍不住,借着醉意问,“三郎好不好?”
什么好不好?程丹若纳闷地抬头,却见晏鸿之神色奇异,似犹豫,似试探,似好奇,还有一点点……说不出来的纳闷。
她明白了,想想,反问:“明月好不好?”
晏鸿之故意道:“明月何皎皎,当然好。”
“是,明月当然好。”程丹若道,“吾心自有光明月,千古团圆永无缺。”
晏鸿之一怔,旋即大笑。
他忽然明白了心中挥之不去的迷思:今朝所有的在意试探,归根究底,未尝不是一句“可惜”。
--
同一时间,谢玄英独卧帐中,难以安枕。
诸多思绪划过脑海:为什么是“赏心悦目”,不是“巧夺天工”?耿耿于怀半天才说服自己,两件事未尝不能并存,他不过是先此后彼罢了,并无他意。
可转念一想,在意这件事,本身就不太对。
若是荣安,他最熟悉的表妹,先说她“天真”,再说“娇憨”,反过来又有什么区别呢?他半点不会多想。
如果真的毫无区别,压根不必在意。
“在意”本身,就让人在意。
他更烦躁了。
偏生这时,外头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船舱的隔音本就不好,谢玄英耳力过人,听得更清楚。
他分辨得出,轻微的“吱呀”是门轻轻掩上的声音,有人从晏鸿之的屋里走了出来,接着是脚步声,落地很轻很干脆,是程姑娘的步法。
平心而论,她走路的姿态并不好看。
谢玄英知道好看的步法是怎样的,端庄者如青竹挺拔,沉静如渊,娴雅者如静花临水,典雅从容,至于娇怯扶柳之姿,固然好看,却流于媚俗,他一向不屑。
程姑娘……说不上来。
这也正是谢玄英困惑的地方。
——为什么如此普通的走路声,他居然能够分辨得出来。
他试着回忆家中姊妹的脚步,却是一片空白。
脚步声消失了。
她进了屋子,外头只余细细的风浪。
谢玄英吐出口气,闭上眼睛,努力摒弃杂念入睡。然而,人就有这样的毛病,越是避免想什么,越是会想什么。
今儿中秋,这样的节日,她却穿得那么素。
不该那么打扮的。他默默点评,样貌艳丽,便该着素衫,如红梅素瓶,方才好看得体,而样貌清秀的,就该试试锦绣辉煌的彩衣,好比白色山茶,再用白瓷或青瓷就显得太冷清了,最好配上粉彩,方才浓淡得宜。
程姑娘已经伤了脸颊,越素淡的颜色,越显得黯淡可怜,红袄白裙,或是紫袄玉裙都好看,且要是妆花料子最好。
这番想了一轮,忽觉失礼,懊恼又遗憾,只好不愉地转开念头,改数家中花瓶。
终于渐渐入梦。
--
过了八月十五,船继续北上,气温就大幅度往下掉。
才几日,甲板上站一会儿就得披上薄斗篷了。
晏鸿之有些犯咳嗽,程丹若便要来一个小炉子,给他炖秋梨膏吃。效果如何且不好说,反正她熬得浓浓的,得兑水,一天几杯下去,饮水足够,自有好处。
&e吱呀”是门轻轻掩上的声音,有人从晏鸿之的屋里走了出来,接着是脚步声,落地很轻很干脆,是程姑娘的步法。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段进行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