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 086 府城新家第1/4段
他记得家里有张矮桌,邵氏坐月子搁床上吃饭用的,如果能带去府城,短时间内用不着买桌椅,能省好几十文钱。
“菊花,早些年你爹送咱的矮桌你记得放哪儿了?”
邵氏正清点谭秀才的衣衫鞋袜,指着青桃位置说了句,“给青桃用了。”
谭秀才转头看青桃,青桃顿时明白他的意思,“我去拿。”
“让你大哥去,再拿几根矮凳。”
初到府城,估计没人上门做客,他们就将就着矮桌矮凳用饭,待手头宽裕些再买张饭桌。
既带上矮桌矮凳,青桃索性带上两个木箱,衣柜的钱暂时也给省了。
如此,装了满满一牛车的货,青桃坐在木箱子上压着,谭秀才和邵氏坐两边扶着箩筐,以防山路颠簸,东西给颠掉了。
他们出门有点晚,进城已经天黑了。
雾色轻萦,街道两侧的灯笼乌蒙蒙的,路过的行人新奇地打量着她们一眼,晃到谭秀才的衣着心下恍然,与同伴聊了两句府学入学的事儿就走开了。
府学快开学了,这两日拖家带口进城的读书人很多,人们见怪不怪,但带着蒸笼的还是头次见,故而才多打量青桃她们两眼。
青桃这会儿有点冷,吹了一路的冷风,鼻子堵得厉害,而且颠簸一路,精神不太好。
谭秀才看她累着了,和邵氏说,“时候不早了,咱在外面吃点东西,到了地方后你先把床铺好,其他的明天再收拾。”
这几天邵氏累得不轻,单是宴客那天切菜洗碗就筋疲力尽了,紧接着就是收拾张罗搬家事宜,这会儿脑子昏昏沉沉的没个清醒,别人都说她进城做太太,句句巴结讨好,她却没多少喜悦的,家里开销大,她哪儿敢闲着,之所以来府城,是想找个路子挣钱的。
邵氏摸了摸滑溜溜的蒸笼,问青桃,“咱哪天卖包子好呢?”
青桃捏了捏鼻子,重鼻音说道,“等两天吧,院子收拾出来,还得找个杂货铺买面和调料,娘等不及了?”
“嗯。”邵氏愁眉道,“不挣钱心里慌得很。”
以前家里有邱婆子管事,谭秀才每个月有束脩,日子再紧张也不愁,眼下不行了,谭秀才读书烧钱,她们住城里没有进项以后饭都吃不起,更别说家里还有几个孩子等着进城读书呢。
她直了直腰身,伸长脖子四下张望,沿街卖吃食的多,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邵氏正想问青桃她们在哪儿支摊好,面前突然伸来只手,“太太,买馍馍不?”
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邵氏差点尖叫出声,看清对方是个妇人后,忙摁住心下惊慌,回道,“不用了。”
牛车行驶得慢,好几拨人凑到牛车边问她们买不买吃食,已有饭馆的招呼他们下馆子用饭。
邵氏诧异不已,“青桃,城里人都是这般做买卖的吗?”
“有些是有些不是,娘是不是吓着了。”
“有点。”邵氏不太好意思,“咱们以后也这样吗?”
她以为推着车沿街吆喝就行了,没想到还得厚着脸凑到人眼皮子底下去,她能做好吗?
“咱像在清水镇那样做就行了。”青桃这会儿观察着周围,越接近府学越是热闹,客栈门口更是门庭若市,小摊贩们就差挤在客人们脸上让他们买东西了,这情形比她上回来恐怖多了。
牛叔来府城的次数多,知道些缘由,解释道,“拖家带口的读书人多,客栈爆满,而这会儿住店的多是外地人,初到府城看啥都喜欢,摊贩们精明,不仅卖吃食,还卖些绢花手帕,价格跟镇上铺子的差不多,很多人乐意买。”
牛叔又说,“几年前我这个时候进城拉货,也买了不少。”
便宜是便宜,货比镇上的差远了,拿回家被媳妇骂了好些天,以后再也不敢乱买了。
邵氏仿佛看到了商机,眼睛骤亮,一张脸神采奕奕的,“要不我们也做些绣些手帕绢花卖?”
“等娘绣出来风头都过了。”青桃被邵氏浓浓的挣钱的欲望激得想笑,“娘要是感兴趣,明年这时候卖吧。”
“那还有多久。”邵氏泄了气,“算了,还是卖包子吧。”
几人说着话,很快就到了巷子口,巷子狭窄,牛车进不去,只能停在巷子口。
牛叔指了位置,青桃和邵氏先提着灯笼扫帚进去,谭秀才帮着卸货。
夜色笼罩,巷子两侧静悄悄的,半人高的院墙里,家家户户的烛光从轻掩的门缝里透出来。
寒风簌簌,四下静悄悄的,偶尔有人家走出来张望。
以后就是邻里了,邵氏笑着打招呼。
“考上府学了?”有人走出来询问。
邵氏抬高手里的灯笼,黝黑的脸在光影下蒙上了层暖色,笑着回,“是呢,我家相公以前是清水镇长塾的夫子,嫂嫂以后来我家串门啊。”
她指着几步远黑灯瞎火的院子说,“我们住在那..”
妇人顺着她手指的望向看了眼,神色复杂起来,“原来是你们。”
语气怪怪的,邵氏以为口音问题,没有多想,答了句,“是我们。”
妇人掸了掸袖子,撇了撇嘴,“长塾教书的就了不起啊。”
说完转身走了,屋里有长衫男出来,看着邵氏问了句,“新搬来的?”
“斜对面那家。”
长衫男没了言语,跟着进了门。
青桃听出两人似乎对她们怀有不满,心想牛叔租院子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琢磨着待会问问,与邵氏说,“咱先去院里瞅瞅吧。”
她早先看好的院子在最里边,府学张贴成绩那日,她托牛叔看到他爹名字后就帮忙把院子租下,牛叔告诉她租的院子在巷子正中,那家老爷交不起束脩搬回乡下,主人担心后来的人嫌院子不吉利,便宜四十文往外租,他看院子拾掇得干净,比青桃瞧上的要大,就擅作主张给租了。
谭家的情况他大致了解的,养那么多读书人,手头那点钱远远不够。
当天回村他就和青桃说了情况。
青桃觉得挺好的,每个月省四十文,一年就是四百多文,能做很多事了。
院子不大,角落残着两盏破灯笼,其他地儿干干净净的。
正房三间,左侧是灶房连着柴篷与茅厕,右侧围着半人高的竹篱笆,与右边格局的院子隔开来。
青桃掏出钥匙,打开正房的门,浓浓的灰尘呛得她咳嗽不已,转身间,邵氏已将灯笼挂在了门边的墙上。
晕黄的光罩着屋里屋外,驱散了院里的冷清。
邵氏备了两个灯笼,留盏在屋外,屋内搁一盏。
借着光,母女两开始打扫。
给青桃钥匙时,牛叔就提醒过整个小院就只有两张床,其余家具摆设要自己准备,这会儿空荡荡的,打扫起来不费事,遇着墙上结蜘蛛网的地方,顺手扬起扫帚就抹去了。
当牛叔挑着箩筐进小院时,屋里快打扫完了。
“青桃,箩筐搁哪儿啊?”
“堂屋吧,这趟辛苦牛叔了。”
“跟我客气啥啊。”院门到堂屋的路上铺了几块石板,牛叔穿着棉鞋踩上去有点膈脚,不过走得很稳,与青桃说,“这石板糙得很,你们要嫌碍事,我帮你问问,看能不能拆了。”
青桃细皮嫩肉的,踩着石板铁定不舒服。
青桃没注意到这块,抬眉瞅了眼,石板凹凸不平,颜色看着新,约莫铺了没多久,她道,“不碍事。”
这种石板雨天防滑,比泥地轻松多了。
牛叔没有再说,“这屋要比你们家的小...”
“没事,平时就我和我娘,住得开就行。”
青桃对这院子挺满意的,屋顶瓦片没有破损的地儿,屋里没有漏雨的痕迹,屋子方正,墙壁窗户看着挺新的,确实比她之前看上得好很多,尤其还便宜。
至于吉不吉利青桃觉得因人而异,谭秀才若是努力,即便最后没有考上举人,全家人也无憾了。
她和牛叔说,“牛叔,还是你有眼光,比我挑的院子好。”
牛叔搁下箩筐抽扁担,闻言喜上眉梢,“你喜欢就好,就怕自己乱拿主意让你不满意呢。”
“牛叔你多心了。”青桃扶着撮箕,将灰尘尽数扫进去,动作麻利,一看就是常年扫地干活的,牛叔一时羡慕起谭秀才来,他闺女要是有青桃这样能干该多好。
黄的光罩着屋里屋外,驱散了院里的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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