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业报（资格评估副本）第1/2段
2034年5月11日，阴历三月廿三，宜动土、安葬、修坟，忌搬家、入宅、出行。
司契中午起床时装模作样起了一卦，下签，大凶。
他挑了挑眉，不甚在意。
他向来崇尚物理驱鬼，对风水术算并不精通，起卦问卜不过是出于一种可笑的仪式感罢了。
十二点，司契完成洗漱，拎着空行李箱出门。如果他的消息来源没错，且中途不出意外的话，今天他就能获得他垂涎已久的材料了。
事实证明签辞果然不可信，他此行无比顺利，平日里苍蝇般的非法侦探或是驱鬼道士，他一个都没有遇到。
下午两点，司契拖着沉重的行李箱走小区后门回到家中。行李箱外壳严密，皮革厚实，逃逸的血腥气并不明显——至少在他自己看来是这样的。
……
司契居住的小区在二十年前还是整齐干净的经济适用房，如今却在时间的洗礼下不可避免地沦落成意味着贫穷和落后的老小区。
线路老化，水电十天半个月得停上一次；地板上的痰液和粪便久未清理，混合着从垃圾桶缝隙中漫溢而出的臭水，散发的气味令人刻骨铭心。
最早一批住户陆陆续续搬离，将一茬茬的穷人和老人换进这里。穷人变得更穷，于是换了新的穷人入住；老人死了，又有新的老人进来等死。
司契一个二十五岁的大好青年自父母车祸双亡后就长在了这儿，着实令人费解。不过要是想到他没有正经职业，成天游手好闲，这似乎也不是什么太难理解的事了。
司契喜欢这里。
老城区是一个城市的记忆，或者说——疮疤。在这一带摸爬滚打的人大多对道德的遮羞布嗤之以鼻，乐于以鲜血淋漓的真实会客。尸体伴随着凶杀案如夏日污水里的孑孓一样常见，相应的，鬼怪和恐怖遍布各处，任人采撷。
这地方从里到外都烂透了，因而那些所谓的理想主义者难以拣出某一块疱疹定向治愈。悬案被搁置，戕害被漠视，地下交易猖獗，灰色地带蔓延，一个对于这个时代来说极度陌生的词呼之欲出——“自由”。
司契爱的，便是这种自由的感觉。
他可以每天睡到中午十一点，再出门无所事事地晃荡，而不用担心被热心或不怀好意的邻居盘问。
他可以窝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捣鼓他那些超前的爱好——亦称跨时代的艺术，不必防备警方和正义之士的追踪。
——这有效避免了潜在的麻烦。
……
司契在这个小区拥有两处房产。
一处是他英年早逝的父母留下的，包含卧室、厨房、客厅、厕所等寻常房子都有的设施，用于日常起居；
一处是他用父母留下的存款自行添置的，是一户配有一楼住宅的地下室，用于陈列他的“艺术品”。
他现在正站在地下室门口，“啪”地一下打开灯，昏黄的灯光恰似舞剧开幕。灯光的颜色是他特意调暗的，太过明亮的光线令人清醒得欲要昏厥，他不喜欢。
湿冷的墙壁旁一道道或高或矮的身形投下灰扑扑的影子，简陋的洗手池和平整的台板干净整洁，一旁的架子上挂着的刀具泛着冷光，空气中弥散着福尔马林和酒精的混合气体，粘稠地漆住了时间。
司契被熟悉的环境包裹，令并不纯净的氧气充满胸腔，他舒服地喟叹一声，弯腰拉开行李箱拉链。
血腥气扑面而来，生理性反胃在频繁的刺激下已被身体习惯，兴奋压过了洁癖，他不紧不慢地戴上手套，将行李箱中的物事小心翼翼地取出。
……
三点，司契在地下处是他用父母留下的存款自行添置的，是一户配有一楼住宅的地下室，用于陈列他的“艺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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