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博弈第1/3段
画面里的女人面容苍白无神,宽大的病号服越发让她显得瘦弱。
路北岑一直关注着朱文雅,此时她双眼发红,双手攥成了拳,很显然,画面里的那个女人就是她一直要找的人。
女人带着惶恐的声音从电脑里传了出来:“那个,姐姐,我,我是王怡芳,对不起,我知道我这声对不起来得有点晚,但是我那时候真的不是存心的,这几年我躲在外面,其实也很害怕,很难过,我是真的压力很大,这两三年,我一共流产了三次,这一次还宫外孕大出血,我经常都会想,这可能就是我的报应,呜呜呜……”
画面里的女人哭得很悲切,朱文雅也从最初的愤怒,变成现在的泫然若泣,其实更像是知道仇人也过得不好之后的一种释放。
许久之后,女人带着哭腔的声音再次传来:“姐姐,我看了电视,知道我逃不脱,我也不想逃了,本来我是想当面跟你说声对不起的,但是我现在身体实在不允许,我算了下时间,能不能求您,重阳节的时候,带我去阿姨的坟上上柱香,我想给她磕几个头,我,我,呜呜呜……”
不管这是导演出来的,还是有人写好了词让王怡芳照着说,起码她的眼泪是真的,她的后悔是真的,她的惶恐也是真真切切的,现场的人,都能感知到她确实是想去拜祭朱文雅的母亲。
尽管朱文雅在执行法官的调解时,有些生气地叫嚷:“她那是诚心诚意想去拜祭我母亲吗,她其实就是害怕报应,觉得是我母亲死不瞑目,冤魂难消,他们家现在想八万块钱就把事情了了,这是想解决问题的态度吗?”
朱文雅的话,法官无从反驳,只能劝说:“我们现在是把被执行人的意思转达给你,你可以考虑一下,我们反复跟他们做了工作,但是看样子实在是拿不出这么多钱。”
紧接着,法官又把王怡芳现在的生活状态和事发后这段婚姻说了一遍,又接着道:“他们凑的这八万块钱里,只有两万是被执行人夫妻的钱,其余都是借的,她丈夫也说了,如果你不同意这种方式,那就先付你两万,以后每年再付两万,直到付清为止。”
“我们考虑到那样时间线就会拉得很长,你每年都要为这个事烦心,她丈夫也只是个装修工人,并没有固定收入,他们没有一上来就这样说,而是先提了个尽力能凑的数目,也算是比较诚心了。”
“那他为什么不先付八万,然后每年再付两万?”朱文雅问道。
“这个问题我们也问了,他说那样他可能就要同时还借款和被执行款,他能力有限,实在负担不起。要不你再考虑一下,反正是谈嘛,你也可以提出你的想法和意见,最后还是要你们双方都愿意。”
朱文雅打了电话给父亲,商量了一番之后,给出了一个新的调解方案,12万一次性解决。
最后这个谈判从12万一次性解决,再到10万一次性解决,唯一的追加条件是当年重阳节,王怡芳跟朱文雅一起去祭拜死者,至此,双方达成和解,但是根据朱文雅的要求,协议要在重阳节当天再签,并且要求对方在当天一次性把十万块钱付清。
夏明华也代表夏明辉提了一个要求,希望在电视和报纸的镜头里,不要出现夏明辉的镜头,这会给他们以后的生活带来不便,而且王怡芳虽然有错,现在也想从头开始,总要给她改过自新的机会。
路北岑和报社记者作为媒体人,当事人提出要求,法院也觉得这个要求不过分,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路北岑点头表示同意,但是同时也提出:“我们媒体有配合法院打击老赖的责任,当然也希望你们能够履行今天的承诺,毕竟这些我们都已经拍摄下来了,在报道的时候可以进行处理,但是如果依旧做老赖,我们还是会如实报道的。”
夏明华当即拍胸脯打包票:“他们两口子肯定不希望事情闹得更大,现在他们家庭住址都已经登记了,到时候法院执行的警车开进去,那我们夏家以后还怎么做人?而且我们夏家一向是遵纪守法的,我爸爸以前就是一名常驻基层的法官,我作为他们的堂哥,也曾做过相关工作,肯定不会容许他们知法犯法的。”
当天,都市频道的新闻里发了一条简讯,报道了老赖王怡芳在媒体的报道下,已经主动联系了曲湖区法院执行局,但是因为身体原因,需要过一段时间到案,双方已经就赔偿问题达成初步协议,王怡芳承诺会在重阳节当天祭拜死者。
第二天的中江都市报刊登了差不多的内容。
两家媒体都按照当事人要求,对画面做了剪辑处理,王怡芳的亲属都没有出现。
虽然说这件事还有个句号没有画完,但是路北岑、林菲和薛峰,都有一种说不出的自豪感,毕竟这就是民生新闻的社会价值,作为一个记者,还是很有成就感的:我们做的工作,除了潜移默化的感染,还有更加直观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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