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祝阿第2/3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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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张家在这片就是土皇帝,别说寻常人,就是这二千石的,也是惹不得的。

  不是因为爵位有多重,而是因为他们这个宦官的身份。

  恁长在乡间,可能不知道内官多重。

  他们看似一代不过几十人煊赫,但是代代下来,依附他们的党徒亲朋宾客加起来,怕不得有几十万之众,这些人都遍布朝野,要人有人,要钱有钱。

  以前的清流党人根本干不过这些人,后来这些人遭党锢之祸,这些宦官势力就更大了。”

  小爹的这番话,反倒把张冲整意外了。

  因为,这里面涉及的见识,肯定不是一个无地流民能有的。

  他知道自己这个小爹很早就出去闯荡了,但一直不知道到底在外面干些什么,现在看,他这个小爹估摸也有点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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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漕运船队,在下午的时候赶到了祝阿。

  他们到的是祝阿设在济水上的一个码头,叫朝阳渡。

  他们到这里时,码头上已经停了五艘百石的漕船。这会已经有徒隶在仓吏的指挥下,开始负粮装船了。

  码头上有专门的仓吏,是来统计装船的货物的数量。

  他们的责任就是让仓曹长官知道每年发往荥阳的漕米数据,好应付每年的上计。

  但实际上,这些真实的数据永远不会让上官知道的。

  这些仓吏会统计两份牍册,一份写着真实数据,但只内部留档,另一份是给带领漕队的漕吏的。

  这份牍册上只会盖一个章,具体数字是由漕吏到了敖仓时,根据船上具体的漕米数量,再填写。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爱阅app完整内容

  如果你这样问一个仓吏,他一定会以积年老吏的口吻教导你:

  “这漕运是有损耗的,这船上脚夫榜夫们吃的粟豆都是船上的,还有到了地方上,敖仓吏那边又要检查,因为他们会嫌粟或陈或潮,就会让他们带去晒。

  这一来二去,出发时的粟米数量和实际到的粟米数量就不对了。

  这时候,你把出发时统计的牍册交人家敖仓吏盖印,人家是不认的,他们是以实际到仓粟米来盖章的。

  这种情况,那漕吏就只能再往回跑一趟,这就耽搁时间了。

  所以,实际政务上,俺们都是给漕吏一个空印,让他们到敖仓了再实际写。”

  如果你是一个新吏,可能就被这老吏的一番话给蒙住,真以为这是实际执行的缘故,但殊不知这都是方便了河道,上下贪污。

  这会,码头已经停满了船,船队只能在河中心下锚。

  之后五六个仓吏带着他们的帮闲就摇着橹,划着桨靠来,他们要检查船队的货物和身份符节。

  就在大伙放绳,准备拉他们上船时。

  码头上传来一阵厮杀声,紧接着就是火光冲天。

  原来是码头上的草料场被人点着了。

  度满和张旦这会也上了甲板。

  他们自上船后就团结在张冲身边,之前一直在下面摇橹,听上面喊要验符节时,才上来的。

  他们一上来,就看到码头火光冲天,原先在草料场边编织米俵的隶妾,有机灵的已经哭喊着跑开,但更多的,都被一伙乡卒杀死。

  火光下是一堆类人形尸体,之所以叫类人,是因为这些隶妾被苦难生活折磨的,个个宛如瘦猴,已经没有一点人样了。

  但也因为如此,那些乡卒杀起来就更凶残。

  他们将隶妾的尸体砍得七零八碎的,断手断头断脚,有的断头上还插着一柄剑。

  他们杀完隶妾,又杀向仓吏。

  离得近的,是在那记册的仓吏,他直接就被砍了脑袋。

  有一个使着戈的乡卒,把仓吏的脑袋挂在戈上,不断疯狂呼喊。

  恐慌向潮水一样扩散,整个码头乱作一团。

  挑夫们、榜夫们发了疯的往漕船上跑,船上的艄公也慌了,他们下意识的要撑船走。

  但听到下面有人喊,还是迟疑的停了下来。

  几个靠的近的榜夫,立马抓住这个机会,顺着缆绳就往上爬。

  但没爬几下,腿又被后面的抓住,几个串着一起掉进了吏,可能就被这老吏的一番话给蒙住,真以为这是实际执行的缘故,但殊不知这都是方便了河道,上下贪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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