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见或不见,明月依旧照关山第2/3段
不可能不是,因为归根结底,艺术的本质都是一样的,都表达了人类的某种共性意识,内涵是相同的,差异也只有形式和技巧上那些外在的东西,玫瑰不叫玫瑰,换个名字,它照样芬芳。
再者,音乐属于艺术,艺术属于文化,但并不能代指文化,音乐艺术只是民族文化的一个载体,它所承载的是民族精神和人文思想的发展。
从钧天广乐到江南丝竹,从寄托文人雅士志向的古琴到琵琶到悠扬四方的竹笛,绵延千年的国乐是民族文化的音乐化呈现,而无论用何种乐器,何种艺术形式来演绎,勾勒出来的都是源远流长的气韵风华,彰显着的都是包容并蓄的文化风骨。
载体我们可以换,但精神内核不能丢,根魂风骨不能丢,这就是历史所给我们带来的启示。
这个道理想必是人人都懂的,但让人难受的地方就在于,这个断了弦的世界,丢掉的东西太多太多了,如今大家正面临的就是“关山月不再”的局面,具体情况还需具体分析。
就单拿南音来讲,在苏白的上一个时空里,南音作为粤方言区一种独立的主流说唱曲种,大概也是在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就戛然而止的了。
但苏白就从未觉得南音说唱的传承就完全断绝了,因为在此后的粤曲界中,小明星的“星腔”就有明显的瞽师钟德的韵味,粤剧名伶白驹荣的魅力,很大程度源于他对瞽腔南音的继承,陈鉴的“平腔南音”之精髓也转生在他的女儿演唱的粤曲之中。
瞽师时代终结,女伶时代降临,这是个很自然的历史兴衰交替,即便再往后推,在最早期的粤语流行歌坛里,哪个歌手不都多多少少都带点粤曲唱腔的?
某种程度上,这就是传承与创新发展嘛。
这里倒好,有点“啪”一下直接全断档的意思,真的就跟断弦一样,搞得苏白自己每每想及,也同样是懵比又懵比。
总是要先继承,才能去聊发展,去谈创新的,根都没了,一切就无从谈起,除非你愿意一刀把自己割了,上下5000厘米啊,你割?
此时此刻,许老的忧愁与纠结,无非就是如今好不容易将遗失的东西寻回来了一点点,但由于长期的断档与隔漠,又已经使得它很难再“返魂”融回今人的血脉之中了。
他赫然发现,“得到”跟“失去”似乎没有差别啊,这才是他陷入迷茫,患得又患失的真正症结所在。
而苏白讲这个例子,当然也不是为了要讲明白什么传统艺术传承发展的大道理,因为在这方面许老指不定比自己看得更通透呢。
讲这个更多的只是为了劝他看开一点,别钻进强行要“振兴”南音的死胡同里罢了,这是不可行的。
苏白的观点其实也已经明确的给出来了:任何一种艺术的兴衰自有其势,非一时一地一人力所能扭转。
古琴再美,刘长卿的牢骚再多,也改变不了燕乐的大潮流,古琴被琵琶淘汰是历史自然的选择,是必然发生的。
同理,地水南音也是这样,它一种很美的本土民间艺术没错,但它的缺陷也很多,别的都不说,仅是那缓慢的演唱节奏,就已经能把很多人给折磨死啦。
如今的生活节奏这么快,你给我一个七字句唱八拍,那你不淘汰谁淘汰?
南音如此,粤讴就更是如此了,“桃花扇,写首断肠词,写到情深,扇都会惨悲”,美到不要不要的对吧?
但你如果按照原版粤讴的节奏来,一个“桃”字就要唱四拍了,一句唱完三十多拍......
适应不了这个时代了,就算再续费复活一万次,该被淘汰的还是会被淘汰。
任你怎么哀叹,没有鱼蛋就是没有鱼蛋,没有粗面就是没有粗面,这是个我们必须要面对的现实,总不能自欺欺人吧?
“圣人不凝滞于物,而能与世推移,听君一席话,如沐春风,受教了。”
许老拱手感概,又颓然苦笑的问道:“那你觉得,现状如此,那南音该何去何从?那些优秀的民间传统艺术又该何去何从?道理我都懂,但却愈发迷茫了啊,明知道它必死,但却又......”
“别别别,不敢当不敢当,我们就随意闲聊探讨罢了,在我看来,如果改变不了现实,就改变心态呗,而且我觉得还远远没到那个地步呢,您根本就不需要有任何的迷茫,更不需要有任何的戚戚然。”
苏白浅笑着问道:“先生以为,将我们这个时代对比大唐盛世,如何?”
“......我认为,我们还远远没达到大唐那种高度,唉,诚然,我们的生活水平是更高了,更好了,但许多人仍是跪着的,我们丢掉了太多的东西,骨子里的自卑未灭,气质上就被我们的先辈碾压了,又谈何盛世?”
许老略微思考后,唏嘘的说道。
“是的,要对标盛世大唐,我们多了很多,但始终都还差点东西,可我们离得也不远了,不是么?”
“我们正在处于一个伟大的变革的时代,我们正在崛起,正在追赶,正在走向盛世,并且我们也正看得更通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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