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第2/3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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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桂子正二十岁年纪,积极冲动,当日连夜召开社员开会查找偷取花生的社员。社员们一个个举报曾靠近仓库的人,排查来排查去只有桂重阳的老婆胡秀莲有重大嫌疑。当天中午时她一个人独自经过了仓库附近,与保管员声称的丢失时间相近,且没有人能证明她当时在做么子事。

  桂子正十分兴奋,为他福尔摩斯的头脑洋洋得意,连夜叫来了陈支书共同审问胡秀莲。

  胡秀莲根本没有偷取花生,但百口难辩无法自证清白。折腾到子夜时分,胡秀莲只是哭哭啼啼死也不承认偷了队里花生。陈支书见没有办法,便提议明天接着审今夜就算了。

  陈子正一见扫了兴,他便窜通队里几个积极分子向支书提议,说胡秀莲死不承认悔过是抗拒总路线的行为,建议把她关进丢花生的仓库里关上一晚,让她好好反省。

  陈支书听了,觉得也有些道理,便同意了他们的意见。

  第二天一大早,当桂子正他们打开仓库时发现胡秀莲已经解下了自己的裤带吊死在仓库顶上的挂钩上,没了裤带的裤子褪到了脚髁处。

  桂重阳父子得讯后哭得悲天怆地,把胡秀莲取了下来弄回家早早安葬了,可怜的是胡秀莲最小的儿子刚刚一岁半呢。

  后来胡秀莲弟弟改革开放后当上了村支书,他对姐姐的死一直耿耿于怀,来四组处理纠纷时都有些情绪,与四组多数人家都不对付。

  八十年代后偷取花生的一队桂青山抱养的侄子桂三娃,在一次酒后透露了是自己当年偷的花生。话传到桂重阳父子耳里他们十分愤怒,自此后与桂三娃家断了往来。

  桂重阳自胡秀莲死后一直鳏居没有再娶,一个大男人即当爹又当娘的一把屎一把尿把五个儿子养大成人,其中的艰幸无以言履!临终时他看了看五个儿子,指了指头下的枕头,说道:“崽呀,我死哒后你们翻开我枕头下的床单,下面有点东西你们一定记得不要烧了,要葬到我的棺材里放在我胸口上,只有这样我才会安心!”

  当天夜里桂重阳逝世后儿子们依照老父亲遗言翻开枕头下的床单一看,下面整齐的叠着一件白色衬衣。大儿子当时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当年他娘穿过的衬衣,他哭着向弟弟们讲了这件衬衣的来历,弟弟们听了当场嚎啕大哭,哭声绕梁穿宇。

  那年头,饿坏冤死的人像地上的蝼蚁一样,听天由命。

  丁香后来看见孙辈们呷饭时,把没脱壳的饭粒挑出来扔在桌上时。丁香总是默默用手捏起来,剥了谷壳咽了下去,嘴里念叨着:“你们冒呷过亏,当年你姑姑她们还嚼稻草杆呷呢!”

  秋生的病情一日日加重,到冬至时肚子胀得像个临产的孕妇一般,比丁香怀胎的肚子都要大,撑起的肚皮发着亮光,皮下的血管清晰可见。

  丁香见秋生这副模样,便央了春生夏生兄弟抬着去了卫生院。卫生院的刘医生按了按秋生肿胀的肚子,摇了摇头,悄悄把夏生拉一边对他说道:“你这兄弟横竖三五天光景了,还是拉回去好好养着!也不要忌口哒,他想么子呷的弄些给他呷,尽下心意好哒!”

  夏生一听犹如五雷轰顶呆住了,没得法只好随便弄了些止痛药和春生抬着秋生回了家。

  回的路上,三兄弟都没有说话。秋生也晓得病情严重反而平静许多,睁着眼看着沿路的景致与熟识的人家,生怕今后永远看不到了。

  秋生自冬至后便上了床,下不了地。丁香婆婆白天寸步不离,守着这个从来不惹她生气的儿子整日以泪洗面。

  秋生自知时日不多,死撑着咬牙忍住疼痛不在丁香婆媳面前哼一声。实在受不了,身子倦着,双手死死掰着床沿,豆大的汗沿颈脖滴落床单湿了一大片,床沿都留下了他十个指头抠出来的深深掐印!

  丁香看着床上病得不成人形的秋生心如刀绞,思来想去还是明天打发有福上公社卫生院买些药回来治治——有福有贵自秋生重病后双双辍学出工做事服侍秋生。

  第二天天未亮有福叫上春生家显祖一起打伴上城里买药。

  路过村口一个旧时土地祠时,显祖有些惊讶的对有福说道:“福哥,刚刚我在窑那边明明看见一个男的进了那个土地庙,出来时是一男一女两个人,一转眼那一男一女就都不见哒?!”

  有福有些胆怯的看看了晨昏中大柳树下那座仅仅1米多高,有些阴森的残破土地庙。心中顿生恐惧,忙说道:“显祖啊,那个破庙才半个多人高,那里钻得进人?你眼花了,千万莫乱讲,快些走噢!”

  有福这么一说,显祖也有些后怕,两人逃也似的跑了起来。

  奔跑中,鞋子溅起的沙土打在显祖后背上。显祖心中更加恐惧,以为是老人们讲的鬼追人,便没命的狂奔起来!

  有福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追了好一路才赶上显祖。

  这时天已大亮,有福气喘吁吁的拉着同样上气不接下气汗如豆下一脸惊恐苍白的显祖,问道:“显……显祖,你……你搞么子!跑那么快干嘛?!”

  显丁香总是默默用手捏起来,剥了谷壳咽了下去,嘴里念叨着:“你们冒呷过亏,当年你姑姑她们还嚼稻草杆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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