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第2/4段
不是去谢艮那儿弹弹琴吹吹箫,就是挑拾夏不在的时候去杉门营陪须贾喝喝酒看看对方练兵,再不然就是去稷下听听课向一些学者请教请教问题,倒也赢得一片美誉,顺便看看苏韫白、陈璀二人。偶尔也会去狐源府上拜访即便狐源谢漪结亲,也可以让人以为他与狐源关系不错。
有谢涵的影响,须贾提出了对宋国居然胆敢向外延伸接触梁郑的愤怒,这是什么,这是对齐国的蔑视,不教训不行。
于是,伐宋在齐国高层秘密被提上议程。伐宋的优点是这样的一,宋侯越发不听话了,要让他听话。二,扩充土地,宋国土地肥沃,是膏臾之地。三,平息楚王怒火,并缓和和楚国近年来日趋不善的关系。四,梁国对齐国态度越来越傲慢了,需要让梁国认识到齐国的重要,让梁楚国土接壤,激化矛盾。五,把宋国吞并随国的四城给郑国,离间梁郑。
但有提出与赞同的人,就必然会有反对的人,却没想到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人会是国相狐源。
“宋侯有违齐之意,小惩即可,灭国未免太过偏激。宋土肥沃,众所周知,若我取之,必引其余诸国不满”
狐源说到一半,便被一武将打断,“按大将军计划,楚、郑已得好处,不会不满,梁国因为楚国逼近,不只不敢不满还会示好,其余诸国,燕萧之流,何足道哉!”
狐源顿了顿,看一眼对面众武将,哪怕是和须氏家族不合已久的久、拾氏成员,此时也都是站在须贾身后。
武将,是发战争财的。是靠战争来获得财富、土地、荣誉的。可自从谢壬上台以来,齐国已鲜有战事,和齐武公在位时的南征北战不可同日而语,三军恍如虚设,甚至因为常年不用军队,致使军饷都被克扣。
这次伐随之战,总算让他们出了一口鸟气。刚刚经历过的酣战刺激着他们对战争的渴望,共同的利益也驱动着原本对立的阵营此时站在同一条线上。
而这些将领又大多出自四大氏族,狐源终究是一个外来臣子,终究只有一个人,再受齐公器重,再独揽大权,也只能平衡着各大氏族,而不可能与之抗衡,连齐公都不可能。
再反对下去必触众怒,他沉吟片刻,道:“大将军的一片好心,老夫很明白,大将军的提议,老夫也很赞成,只是有一个问题老夫找不到解决的方案,所以才迟疑不决。”
“什么问题?”须贾问。
“如果要约楚、郑伐宋,须得遣使说服楚王、郑伯,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朝中能言善辩之士一旦出使,很容易为人发现。”
众皆默了。
狐源说得谦虚,其实他们很清楚说服楚王、郑伯的困难,放眼满朝,可能胜任的恐怕也只有狐源本人一个。
可狐源是什么样的身份地位,多少双眼睛盯着?这一出去,还能秘密出使?说不得齐国要伐宋的消息明天就满天飞了。
“君上以为公子涵如何?”半晌静默后,须贾忽然开口,“公子涵才思敏捷,又与楚王是甥舅关系,赴楚并不引人起疑。至于郑国,以防止郑伯应下后反悔告知梁国,待大军出征前再出使告知不迟。”
这话出来,不少人赞同。口才,是很容易就能看出来的一项才能,见过谢涵的人都不怀疑他娴于辞令。身份,也的确合适。
但问题是齐公不愿意,“谢涵年幼,没见过世面,怎能担此大任?”
“公子曾在楚四年,既了解楚王又不会不习惯场面。且三公子今年已可参政,不年幼了。”须贾别有所指。
齐公眉毛一耸,便下散议令,“好了,如此大事,容寡人再考虑考虑。”
散会后,他很自然地就来到鲁姬殿内,鲁姬温柔小意地上来,见齐公双眉紧皱,又立刻扮起解语花的角色,“君上何事扰心?”
齐公正烦在头上,一手甩下桌上精美瓷器,“妇道人家,哪来话多!”
瓷器碎裂声一阵接一阵,连鲁姬也吓了一大跳,她惊呼一声,又立刻掩唇,不再说话,只静静地候在一侧。
发泄一通后,齐公渐渐平静下来,这时,他才察觉一旁小小抽泣声。
回头,只见鲁姬姣好的面庞上,泪水正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颗一颗往下滚,衬得她哀愁而惹人怜惜。
“你唉”齐公长长叹了口气,“你哭什么啊。”
“臣妾臣妾没哭。”鲁姬惊慌似的抹眼泪,却越抹泪水越多,齐公有些心疼地把人拉进怀里,用指腹替对方轻拭泪珠,柔声道:“寡人刚刚没怪你。”
听到这轻柔的安抚,鲁姬终于一头扑进对方胸口,“臣妾不是怕君上怪罪,臣妾是心疼君上,君上肩上担的是齐国七百年国祚,身上扛得是齐国百万百姓,已经够累了,不要再烦心。”她伸出一只手,轻轻替对方抚平眉间褶皱。
齐公心里一暖,把鲁姬的手包进掌心里,喟然一叹,“也只有你了。”
鲁姬浅浅一笑,伏在对方肩头,小声道:“君上在烦心什么?臣妾或许不能为您分担,至少可替您一起烦。”
齐公好笑,“寡人一个人烦就够了,做什么还带累你。”
鲁姬不依,“臣妾听说,烦心事只有一件,说给另一个人听后,每人就只剩下一半了。”
“无稽之谈。”齐公嗤笑。
“君上”鲁姬搂着齐公脖子。
“你啊”齐公宠溺地一点鲁姬鼻子,便把今日议会娓娓道来。
他本还是浅笑着的,讲着讲着却渐渐烦躁起来,越到后面越愤怒,“须贾老匹夫,仗着自己是先君重臣,竟敢对寡人如此不敬!”
“什么叫三公子今年已可参政,不年幼了,这是在讽刺寡人明明年龄到了却不让他上朝?”齐公狠狠一震案几,“还提出让谢涵出使楚国,这是逼寡人不得不让他参政!”
“寡人偏不!是寡人故意不让他参政么?也不看看他谢涵是个什么样子,现在就能勾结朝廷重臣帮他说话,可见其心思奸滑、汲汲营营、不务正业,这种油滑之徒,寡人怎么能让他参政,怎么能让臣民被这种人带着,这叫寡人怎么对得起大齐列祖列宗!”
他越说越肯定,越说越激动,鲁姬连忙给人抚着胸拍着背,“君上不要动怒,孩子不听话,多教教就是了,何苦生气呢,伤身啊。”
接过鲁姬递来的一杯水,他喝下后,方冷静了些。等齐公走后,鲁姬立刻对贴身侍婢吩咐道:“让漪儿来见我。”
“是。”
母亲召唤,谢漪来得很快,“母亲。”
走进来的人缓带轻衫、长身玉立、俊逸生姿,逆着光,连鲁姬也被晃了晃眼,她心底油然而生出一股自豪这是她的儿子,从只会喊“母亲母亲”的肉团子长到这么大这么优秀的儿子,不变的是这一声“母亲”,她一定要把这世上最好的一切都送到他面前来。
“快过来”鲁姬冲人招招手,脸上绽开个真心的笑容。
谢漪在她对面坐定,鲁姬使了个眼色,殿内宫人便都退了出去,她拉起对方的手,神色很认真,再考虑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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