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补全第4/4段
“是。”
待刑室内只剩狐源、谢涵两个人时,狐源先背过身去。
谢涵站起身,吃力而缓慢地穿着衣衫。
等狐源转过身,他已倚着墙盘腿坐下。
走近几步,才发现谢涵脸上出奇的白,带着嘴唇都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狐源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
谢涵看他。
“这是汞水。公子这样的人,死也应该死得体面一些。”
“哈哈哈哈哈哈”谢涵忽然爆发出一串狂笑,拿过地上瓷瓶,“那真是多谢狐相了。”
他笑声戛然而止,双眼紧紧盯着狐源沉静的脸孔,一句一顿,“我以为狐相义薄云天、高风亮节,居然会信了你之前的话。我怎么也不能相信竟然是狐相你。”
“没有什么不能相信的。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狐源淡淡道:“以前我只以为公子有些聪明,新绛一行后,才发觉公子真是太聪明了。太聪明的人,总是不应该活着的。”
“没想到当日公子霜、大哥一语成谶,狐相竟然是想独揽大权,做第二个宁采?”
狐源不置可否,而是问道:“不知公子是从何而知是我幕后操纵的呢?”
谢涵一笑,“我刚刚只是诈一诈狐相罢了。”
狐源恍然,又问:“那公子是为何怀疑老夫?”
“本来我也不明白谢漪是什么时候和太庙那边有了联系。”他有陈璀,没理由会不知道的。“鲁姬久在深宫,宫内也许可以,可这次事出,无论咒物、君服,都少不了宫外的配合。我回忆谢漪言行,不像是一早知道计划的样子,那到底谁是鲁姬宫外配合者,我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我忽然想到周缝人不久前我曾找过周缝人想请他为母亲制一套新装,可惜他已被人请走了。”
“会做君服的裁缝不多,周缝人是一个,突然被请走了,还要等做好才能出来,怕是做好就出不来了罢如果是狐相的话,太庙本就隶属国相管辖,一切都不难了。”
闻言,狐源不由一叹,“人算不如天算啊。”
谢涵忽话锋一转,“只是不知文鸳?”
“她并非我收买的。”狐源摇了摇头,站起身,“多谢三公子替老夫解惑,还望三公子保重。三公子剩下的日子怕是不多了。”
等狐源走了出去,谢涵终于支撑不住地从墙上滑了下来,渐渐蜷缩起来,好疼,好冷。
“公子涵,公子涵,公子涵”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一阵叫唤,谢涵这才发现自己竟睡过去了,他眼皮很沉,像灌了铅一样,勉强撑开一个缝,“掌囚吏大人?”
见人醒来,掌囚吏松了口气,立刻把药碗凑到谢涵嘴边,“祛寒止血的药,喝。”
谢涵瞬间睁开眼睛,定定地看了掌囚吏一会儿,张嘴喝下。
“怎么样?你能走吗?”掌囚吏捧过一套狱吏的衣服,“能走就换上这个,现在交班,我可以带你出去。”
“为什么?”谢涵问完,立刻改口问道:“去哪里?”
“去哪里都可以。”
谢涵苦笑一声,“我待罪之身,还能去哪里?又有哪个国家敢收容我?”
“你可以去新绛,梁公求贤若渴,你如果过去,一定能得到重用的,齐公也不敢对梁公有微词。”话到这里,他顿了顿,又干巴巴道:“也可以去郢都,楚王是你舅舅,不会见死不救的。无论如何都好过必死无疑。”
一个是看重才华能得重用,一个是囿于情分出手相助,高下立见。
对方说话间,谢涵一直紧紧盯着人神色,他忽然一笑,又缓缓躺下身去,“代我多谢梁公美意,只是转告梁公:我谢涵生于斯,长于斯,自当老于斯,死于斯。”
掌囚吏一愣,张大嘴,“你你你”你了半天。
“你若再不走,我就喊人了。”
喑哑的声音传上来,掌囚吏最后板起脸孔,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君上说,如果公子涵能猜到是他,就满足公子涵三个要求。现在,公子涵有什么要求?”
谢涵愣了愣,笑了,“梁公心思,深不可测。”
他缓缓坐起身,“劳掌囚吏大人帮我探知我母亲状况。”
说完,他两只有些脏污的手在身上擦了擦,可惜浑身都是血迹,又怎么擦得干净,反倒越加脏了,他睫毛颤了颤,停了下来,从头上拽下发带,递到掌囚吏手上,“我七弟年幼,现在母亲命悬一线,我又不在他身边,怕他害怕。这是我贴身之物,想必以梁公势力,掌囚吏大人应能把它送进宫陪着我七弟的罢。”
“好。”掌囚吏接过发带,看着上面的血污,很想说说“小孩子看到会吓哭的罢”,但执行任务是他的职责,其他的与他无关,“你还可以提第三个要求。”
谢涵想了想,“可否给我一块烙铁?”
掌囚吏不禁看了谢涵一眼。
谢涵低头看看胸口和腹部两处还在渗血的伤口,笑了笑,“再流下去,我都要觉得晕了。”
胸口和腹部中点,鞭子打来时容易反复重叠,导致伤口特别深,现在还在微微渗血。
掌囚吏顿了顿,“我可以帮你弄点外伤止血药。”
谢涵摇头笑笑,“我想来点刺激的。”
掌囚吏:“”我是怕你疼晕过去,疼晕过去没关系,万一疼死过去,君上会宰了他的。
系统眼见着谢涵敞开衣襟,抓起一块烧红的烙铁,就算它没有实体没有痛觉,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宿主,你可以让别人帮你烙,我送你去原著世界,等你回来就不疼了。”
“不,我要记住这种感觉。”
“宿主,你是不是又烧傻了?”系统抖了抖,总觉得他温文尔雅的宿主要像前辈们说得那样黑化了。
“我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清醒。”
他话还没说完,系统就“啊”地尖叫出声。
谢涵眼睛一闭,双唇却一张一合,“我急躁冒进,不应该那么急地把自己心思暴露出来引人忌惮。”
说完,他又取了炉内另一块烙铁,“我轻信他人,不应该因为一人的几句话就信以为真,不应该全盘相信一本书里的只言片语嗯”
他声音低如蚊呐,呼吸急促,脊背死死抵着墙壁,喉中溢出几声咕噜嘶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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