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山中半仙第1/1段
熙熙攘攘的集市坑坑洼洼的泥巴路上，林星散落着一两个炮弹坑，几个嬉闹的孩子抠着路两边的树干上扎入的子弹孔，试图刨出里面的弹头。
这是现在最常见的玩具了。
街边的榕树下，一面泛黄耷拉的旗帜上“妙手回春”四个大字缺胳膊少腿地挤着，只有偶尔有风的时候，它随风舒展，旁边“山中半仙”四个小字才被看见。
固定旗帜的是一张简单木桌子，虎撑，纸、笔规规矩矩地放在上面，还是不能遮掩它不正经的穷酸气息。
年年的人祸，偶尔的天灾，整个集市里找不到几个不穷酸的。
桌子的另一边，一圈深红色袖口中伸出一只白皙的手，那手指扣在黝黑浮肿的手腕上，交互一深一浅地探着。
“头晕？乏力？全身上下都肿……嗯……就是泡的意思，是这两天才有的？”
浮肿手腕的主人是一个面色黝黑的男人，骨瘦如柴，三四十岁沧桑的脸布满皱纹，浮肿的眼睛朝前探着身子，目光死死地锁定在对面男人不正经的脸上，期待能看出点别的蛛丝马迹：“啊，对，大师啊，我以前身体可好了，扛半头猪没问题，怎么会这样，这是绝症吗？要花很多钱吗？是传染病？会死吗？我都不敢去看大夫啊！”
“咦咦咦，没什么大问题的！”白皙的手指收了回来。
这位不正经的大师是一个六十多岁的男人，长长的灰白胡子，一身土色大褂长衫，袖口深处有一圈深红色若隐若现，只见他眉头深锁，“你太看不起我了，这种事情，不用花很多钱的！我都懒得给你开方子！”
看着“半仙”那无所谓的模样，男人半信半疑，他希望他说的是对的，因为这样，他一家都有救了，不用花很多钱就能解决问题了。可是，一家人都生病啊，连邻居也是这样的症状，他不相信问题有这么简单，有点害怕、有点期待，只见嘴皮颤抖，声音也开始扭曲：“啊，那！那……”
思绪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的半仙抬头：“你家缺盐几天了？”
“半个月了！”
男人恍然，脸色很快又黑了下来，连声音都在颤抖，“我以为……以为，盐巴不就是调味品吗，有没有根本不重要，所以……”
半仙点了点头，一边收小枕头，一边抱怨：“这个世道，太乱！一会儿白军一会儿红军的，连口吃的，都没法保证。盐价上涨的这段时间啊，和你相似的症状太多了。”
男人从木板凳上站了起来，掏出一个铜板放在桌面上，脸色也没好到多少，紧绷着的脸部肌肉还是挤出来几个字：“谢谢谢谢！”
半仙看着男人转身的背影：“等等等等等等！回来回来！”
男人顿住了，回头，只见半仙朝他招了招手：“这么贵的盐巴，你买得起？”
确实买不起！
现在的盐巴价格跟脱了缰绳的野马似的，完全就不受控，眨一下眼皮，价格就变了。
“你……有办法？”
男人犹疑着，喏喏地靠了过来，半仙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只见男人原本暗沉的瞳孔突然间精光大盛，一抬头便和半仙目光相遇，只见“山中半仙”狡黠一笑，接着：“天机哦！不可泄露的！我告你啊，都是冒着遭报应的风险的嘞！所以，你懂的哦！你只要一转身，刚才的话，我绝不承认我说过哦！”
“明明明明白！明白！”
皮肤黝黑的男人匆匆离去。
“山中半仙”扭头朝后丢了枚石子，刚好砸在坐在石台阶上十五六岁小男孩身上，目光盯着书看的他往肚子上摸了会，找到到石头后，眼皮都不抬就往身边的罐子里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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