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旧债⑤(2500加更)第2/3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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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小满的下巴快砸到脚面上了,原来还有过这么一出!她脑里忽然清明起来,想起今日家里下聘却特特瞒她,再想想老爹先前紧着要她带有敬出来逛街,心底了然,也是因着先前有过婚约,这是怕她捣乱吧。莫非是爹妈贪图年家的银子,把她卖掉,然后换了妹妹给姚家,所以才怕她的出现影响嫁妹?

  天,她真委屈!这要是早早告诉她了,她躲还来不及呢,肯定老老实实找个小黑屋一呆着,绝对不会露面,哪里会像现在这么衰,叫人堵个正着!

  想着家里那乱糟糟的事,再瞧着挂着一脸情痴状等她回复的姚庚,她忽然上来一股火,冷笑一声,道:“定过亲是吗?想赎我是吗?我倒想问问,想赎人,您早干嘛去来着?既然是定了亲了,你就眼睁睁瞧着我被爹妈卖了?然后五年不闻不问的,这会儿又和我说你要赎我?!现在您老让我说什么?让我谢您恩典?!我谢您啊,您要有心,还是离我远着点儿吧!”

  姚庚攥着茶盏的手一紧,像被撕开了结痂的伤疤一样,心里抽抽着疼。

  当年,他岂是不想去赎的?

  当时定了亲,未到迎娶吉日,夏小满的祖母便过世了,依规矩要守孝三年,按照短里算,守二十七个月便可。他哪里想过会有什么变故?只实心等着。因跟着家里叔伯跑生意,去了北边儿贩马,待回来时,等待他的,却是亲事退了、夏小满被卖给了年家的消息。

  那一年他才十七岁,虽然跟着叔伯跑生意历练了些时日,可仍躁的紧,想也没想就去夏家诘问。夏家含混其词,他越发气恼,认定年府抢人,又是一股怒火烧没了理智,径直跑去年府讨公道。甚至报了打官司的心。

  谁知道,年家管家平静的告诉他,年府找什么样的人找不到,何必要“抢”?年府原也只是纳女并非买奴,是夏家自愿卖了死契的——卖了死契就和从前断了一切干系,亲人不再是亲人,这孝也就不用守了。否则,等冲喜的,谁还能收个守孝的女子先供着?

  白纸黑字签名画押,他只觉得荒谬,再无话可说。

  也无力再去找夏家了,他身心俱疲回了家,却被爹爹二话不说打了一顿,撵去跪祠堂。娘来探他,却是哭天抹泪的劝他不要给阖家惹祸。

  他虽是家中老二,可比大哥还有福气,打小家人就没亏过他,事事依他,给了他比大哥更多的银钱和自由,可以说,他一直顺风顺水,从没被要求过什么,如今,娘只有这么一个要求……

  他在祖宗牌位前磕下一个头,头皮贴着冰凉的地面一直不肯起来,那寒意直渗到骨头缝里,盘亘郁结,遍布全身。

  彼时,打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他,第一次知道了世上还有一种苦叫“求不得”。

  有些个东西,沉积在心底,会缓慢的发酵,直到一腔子溢满酸楚,说上几句,那酸水便会反上来直呛得脑门子生疼,再说不下去,姚庚苦笑一下,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小满是怨的,他又何尝不是怨愤的。但到底,是他一开始妥协了,没能去想法子赎她,装聋作哑过了五年,现下再提,她便是恼了,也是应当的。

  他盯着她磨得发白的袖口,道:“我知道你怨。我也……。我不想让你受苦,你放心,便是再难,也会想法子赎你出来。”

  夏小满默默听着,就着段子下饭。若说一点儿没反应,那是假的,但是她又不是情怀总是诗的豆蔻少女,这样的故事对她来说没太大震撼,谁的人生是一帆风顺的?她也是趟了几条河过来的人。她甚至不无恶意的想,“原版”又不是美女,他这么持久的难以忘怀,许是“因为得不到,所以才觉得好”到,何必要“抢”?年府原也只是纳女并非买奴,是夏家自愿卖了死契的——卖了死契就和从前断了一切干系,亲人不再是亲人,这孝也就不用守了。否则,等冲喜的,谁还能收个守孝的女子先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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